可一想到自家親人,他隻能咬咬牙跟上。
好在有錢使得鬼推磨。
塞了錢後,自家人在流放路上確實好過不少。
到時候到了曲州之後,他再寫信給同窗們,看看能不能得到一些幫助,好讓自家爹娘和妹妹能好過一些。
方少爺一臉疲累地跟在隊伍旁邊走著,眼神空洞。
路過蘇譽一群在歇息的人時,也隻木訥地看了一眼,便移開了眼神。
彆說認出蘇譽來,他那一眼,壓根就什麼都沒看到。
鐐銬在走動間叮當作響,一群人就這麼走了過去,誰都沒有抬頭去看坐在路邊的蘇譽。
押送犯人的隊伍又往前走了不久,本就缺乏鍛煉的方老爺實在撐不住了。
他又冷又餓又累,手上和腳上的鐐銬好像有千斤重,拖著他不停地往下墜。
最終,他兩眼一翻就倒在了地上。
方少爺見狀,嚇了一跳,趕緊跑了上去。
“爹!”
護送的官差走過來,不高興地嗬斥道:“趕緊起來!”
“咱們離驛館不遠了,彆耽誤了我們的時間。”
但方老爺隻緊閉眼睛,一直喘著粗氣。
方夫人和方小姐也擔心地走了過來。
隊伍一時間被打亂,其他被押送的犯人也適時地小小鬨了幾句。
押送的官差大聲嗬斥了一番,場麵才算稍稍鎮住。
見方老爺還不起來,一個官差把腰間係著的鞭子抽了出來,怒道:“再不起來,就抽到你起來了!”
方府在江陵府幾乎能橫著走,方家人何時受過這樣的對待?
方小姐憤恨地看了那官差一眼。
可他們家如今什麼都不是,再有氣也不行。
方少爺先把自己的外衣脫下來給他爹蓋上,又堆笑從地上站起來,從身上摸出一塊碎銀子。
“幾位官差大爺都辛苦了,但我爹他看著不大好,能不能通融一下,讓我喂他一些熱水?”
“等他好轉一些,咱們後麵的路也能走快些不是?”
見方少爺掏出銀子,這官差斜著看了一眼,才伸手收下。
“行吧,但可得快些。”
“這路上凍得要死,我們兄弟都沒押過走得這麼慢的犯人,真是受罪。”
“這鬼地方入夜之後,可是冷得很的,彆耽誤了我們到驛館休息的時間。”
一邊抱怨,一邊嗬斥著其他犯人靠邊先歇息一下。
得益於方少爺的銀子,其他人也能暫時喘口氣。
方家幾口人合手合腳把方老爺扶到路邊。
方少爺從包袱裡拿出水囊,裡麵的水已經沒什麼熱度了,但也隻能先給方老爺灌下去。
灌了幾口後,方老爺臉色才好了一些,悠悠轉醒過來。
“醒了!”
方小姐高興地喊了一聲。
這叫聲又吸引了那邊官兵們的注意,朝這邊喊了一句:“醒了便快些準備出發,彆裝死了啊。”
方少爺又賠笑著說了幾句好話。
方小姐則偷偷瞪了幾眼那些押送的官兵。
這些人若是在以前,連給她擦鞋都不配!
正想著,後麵傳來一陣馬蹄聲。
方小姐往路的那邊看去。
便看到領頭的蘇譽目視前方,直接騎著高頭大馬從路中間跑過,一眼都沒看他們這些在路邊歇息的犯人。
而跟在他身後的,則是那個先前屢次把偷跑的她逮住的大塊頭。
那大塊頭也騎在馬上,目不斜視地從路中跑過,身後跟著一群穿著甲胄的軍士們。
方小姐張了張嘴,想著喊一聲。
但聲音並沒有發出來,馬路上已經隻剩下這群人策馬而過的塵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