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侃了一句,似乎覺得還不過癮,他垂眸睨著她“怎的?盼著本世子寵幸?”
這位爺最驕傲,又有本事,天生就是被人捧著的主兒。
小姑娘卻是天生一張巧嘴,忙順著他道“世子爺說笑了,您身份貴重,文韜武略,此次收複河西,功蓋四方,今後必將官居顯赫,滿京城的女子怕是都盼著得您青眼呢,我哪敢有這個奢望。”
陸戟聞言,白了她一眼,沒再吱聲,拋下她自顧出了浴室。
知他在跟她鬨脾氣,她不敢不哄,抬手揉了揉方才被撞得酸麻的額,連忙抬腳跟上。
見他正在內室的圈椅上乾坐著,她小碎步上前,為他斟茶,臉上掛笑,道“您這一去就是五年,從前在屋子裡服侍的那些丫鬟都到了年紀,全給放出去了,琥珀姐姐又挑了好些新人,說是讓您看了挑選後,才能放進屋子裡來當差,我這就去將人都叫進來,您瞧一眼?”
“這個,不急。”陸戟慢悠悠的擺弄著茶蓋子,抬眸睨了她一眼“我這屋子,不是還有你打理著嘛。”
他這是要拿她當丫鬟使喚?這麼大的屋子,零零碎碎這麼多活計,讓她累死累活的一個人乾?
自從被選做侍妾,她就成了這院子裡的半個主子,是不用乾活的,即便是沒被抬做侍妾的時候,她其實也不乾活,陸戟總是嫌棄她笨手笨腳,她也就承認自己笨,乾不好活計,索性就不乾了。
如今一個不遂意,就要罰她做苦工,當真冷酷無情至極。
見她麵露遲疑,他放下茶盞,問道“不願意在我跟前服侍了?”
好像隻要她一個點頭,他就立馬成全她,趕她出去一樣。
小姑娘忙道“怎會,我能服侍世子爺,三生有幸。”
話雖說得違心,但小姑娘麵上卻是極溫順的模樣。
陸戟這樣強悍的男人,自來喜歡溫順的女子,見狀沒再繼續找茬,又輕啜了一口茶,起身往外走,到門口的時候,微微頓住腳步,留下句“我回來前,鋪好床榻。”
晚上,闔府要設接風宴,陸戟這是要去赴宴應酬了。
秦曉檸透著窗子見人已經出了院子走遠,這才微微舒了一口氣,抬腳出了屋子,正撞見丫鬟鬆枝,她算是這院子裡的老人兒了,還沒到被放出去的年紀。
主子不在,大家都放鬆了下來,二人坐在廊下的台階上,曬太陽閒聊。
“世子爺生你氣了?”雖不是屋子裡的大丫鬟,但畢竟在這院子裡久了,多少了解主子的脾性,從世子爺回來時在院子裡那句冷言冷語,鬆枝便看出了點兒端倪。
秦曉檸沒吱聲,算是默認,鬆枝老氣橫秋的歎了口氣“世子爺定是因著你裝病不肯陪他出征,這才怨你。”轉而又怒其不爭的看著她“多少人盼著能成為世子爺的人呢,爺單單選了你,你卻讓人家失望了。”
秦曉檸冷笑“他讓我跟著去西北吃風沙,我還得感恩戴德?”
“世子爺倒不會這樣小氣。”鬆枝解釋道“世子爺定是氣你不肯與他同甘共苦。”
秦曉檸詫異“我又不是他妻,為何要與他共苦。”說著,又自嘲似的笑笑“咱也沒資格不是。”
鬆枝便開始苦口婆心的絮絮叨叨起來,都是勸她把握機會,爭取早日爬上世子爺寵妾寶座的話,秦曉檸左耳進右耳出,認真的掐著指頭算日子“再有五日,是不是要發月例了。”
提及這茬,鬆枝終於不再揪著方才的話題,轉失落起來“你倒是有盼頭,二兩銀子呢,我還不到一百錢,都不夠買塊尺頭的。”說著,又念叨起自己的遠大理想“哎!也不知我得何年何月,才能熬成一等大丫鬟。”
自從做了陸戟的侍妾,最大的好處就是月例水漲船高。雖然最終沒能陪著陸戟去河西,但國公夫人是個爽快人,一點沒在待遇上虧待她,每月二兩的月例給著,逢年過節,也是按照府中妾室的待遇給她封賞,這兩年下來,她已經攢下了一點體己。
公府家風清正,男子少有納妾的,抬她做侍妾的時候,也是情況特殊,國公夫人跟她說得明白,將來能不能留,要看主母的意思。
高門裡,男子通房侍妾也不稀奇,隻是正妻一旦進門,這些侍妾的去留都得憑著主母安排,大多時候,正妻都不會留下丈夫從前的人,便是給丈夫納妾,也要自己重新再選。
秦曉檸跟鬆枝和琥珀這些家生子不同,她並不是奴籍,而是自由身,因著幼時走投無路,被公府收留,將來出去,是可以自己做主過日子的。
當然,要想過得好,離不得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