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不亮的功夫宮門口就集聚了不少人,這些人穿著披麻戴孝地跪著,前頭幾個手裡還舉著魂幡,身後還有棺木。
為首的是個七八歲的男童,手裡捧著慕夫人的靈位,正嚎啕大哭,嘴裡喊著祖母。
路過的百姓紛紛探過腦袋瞧。
“這又是怎麼了?”
“是慕家出事兒了。”
“聽說慕夫人前天半夜就被人帶去了張家府上,昨兒早上被抬回來,好好一個人怎麼說沒就沒了呢?”
“慕家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招邪了,先是慕小將軍被活捉,再接著就是慕老將軍失蹤了,如今就連慕皇後也帶著九個月大的孩子沒了,還有個慕德妃,如今的慕夫人……一個個都沒什麼好下場,誰能想到幾個月前如日中天的慕家落得這個下場。”
百姓們唏噓不已,話裡話外都是對張家的不滿,這不是明擺著張家算計慕家麼。
“這算什麼,前幾日張家門口鬨事的那幾位都被抓起來了,東街頭賣肉的老芮,被打斷了一條腿。”
“還有幾個坐堂大夫也被打得不輕,昨兒我去抓藥,瞧了眼,嘖嘖,挨了八十個巴掌,臉根本就沒法瞧了。”
話說到這,眾人紛紛開始排斥張家。
“這張家太霸道了。”
流言蜚語就跟長了翅膀似的掠過大街小巷,傳到了張家人耳中,他們派人去打聽。
張夫人有些坐不住了:“是誰給慕家出主意的,怎麼敢抬著棺木去宮門口?”
來稟報的人搖搖頭,表示打探不到。
她想了想決定親自去看看,乘坐馬車來到宮門口,果然大老遠就看見了一片白茫茫。
慕家上下幾百口人跪在了宮門口要個公道。
“這事兒可難辦了。”張夫人緊咬著牙,難怪今兒早上起來眼皮就跳得厲害。
慕家的事兒無論如何也逃不過去了。
“夫人,現在該怎麼辦?”丫鬟問。
張夫人搖頭:“總不能大庭廣眾之下將所有來鬨事的全都殺了,堵不住悠悠之口,隻能派人去給慕家說通說通。”
話雖如此,張夫人卻不敢親自去,她怕一露麵就被百姓們罵死了,隻能讓身邊的人去勸。
效果甚微,慕家人就跟吃了秤砣似的不肯走。
就在這時宮門口打開,湧出一批禦林軍將帶頭的幾個給請入宮,剩下的人全都遣散了。
百姓們晃了晃腦袋:“哎,說不定啊,這慕小孫兒也熬不住,早晚會被人弄死。”
“慕家好歹也是有功之臣,這皇族可真是心狠手辣,連一個孩子都不放過。”
“那有什麼,誰讓皇帝是張太後養大的呢。”
一句一句嘲諷的話傳入張夫人耳中,她的臉色青白變換著,猶豫再三還是入宮一趟,打算去看看張太後。
張太後果然是被刺激的不輕,將慕家幾個鬨事者抓起來:“說,是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在宮門口鬨事!”
年紀小的慕家小孫吸了吸鼻子,倔強地不肯開口。
“說!”張太後赤紅了眼,怒瞪著對方:“再不說,哀家可要叫人上板子了。”
慕家小孫一張嘴哇哇大哭起來。
聽著張太後心煩意亂,沒好氣地叫人閉嘴,可孩子被嚇傻了,哪記得這麼多,仍是哭個不停。
“夠了!”張太後怒罵:“你要是再哭,哀家就要拔了你的舌頭了。”
這話嚇得慕家小孫立即閉嘴,不停地抽泣著,委屈巴巴的趴在地上不說話。
張太後見問不出什麼來,要叫人將慕家小孫帶下去卻被張夫人及時給攔住了。
“太後,萬萬不可啊。”
張夫人急了:“外麵已經對張家怨聲載道了,若是慕家嫡孫再出什麼事兒,張家真要被唾沫星子淹死了,孩子是無辜的,他懂什麼,您就彆生氣了。”
張太後也是被氣急了,哪會真的對孩子下手,擺擺手叫人哄著慕家小孫下去。
“張家現在已經陷入泥潭,越陷越深。”張太後從來都沒有這麼無力過,一步錯步步錯。
才短短幾日,她整個人都蒼老了許多。
至今為止,仍沒有想明白慕皇後為何豁出去性命陷害自己,又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太後消消氣,不如這些日子咱們開倉賑糧,多做些好事吧,時間長了,很多事就會被淡忘了。”張夫人安撫。
張太後點了點頭:“也隻好如此了。”
她決定要給慕皇後抄寫經書,再請高僧來超度,似是想到了什麼,張太後又說:“得儘快找一個替罪羔羊,這事兒總要有個人背負。”
說起這事兒時,張太後的腦海裡已經閃現了一個人影。
正是和頤宮的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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