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歡捏著薄薄的紙張，看著坐在那裡半句話都不說的齊和玉，一點也不知道對方怎麼還能這麼坐得下去的。
“南蠻那邊已經有同意的跡象了，想要說動他們並不是難事，一直關注的事情現在有了這麼好的進展，你怎麼一點開心的樣子都沒有？”
溫歡狐疑的想起了些不是很美好的記憶，“該不是南蠻表麵一套背麵一套，是想跟我們玩反間計？”
他自己剛說完又覺得不對，擺擺手看著齊和玉重複道
“那是閒親王又換招數了？不是我說，就算是反派的話，這是不是太有點打不死的小強意思在裡麵？”
不過說來也奇怪，溫歡還隻聽過反派死於話多的故事，這麼生命力頑強的跟小強有的一拚的反派倒是難得一見。
溫歡絮絮叨叨的又說了好幾遍自己的想法，卻半點反饋都沒有得到，再一低頭就看見齊和玉車撐著下巴安安穩穩的坐在位置上麵，一副在茶樓裡麵聽說書先生說故事的感覺。
見到溫歡一雙透亮的眼睛望過來，齊和玉一點愧疚的心理都不存在，非常心安理得的抬了抬下巴說道
“看我乾什麼？你不是還有更好玩的想法嗎？繼續說啊？”
溫歡“……”
合著他剛剛說那麼多都是在逗人玩是吧？
溫歡翻了個白眼就不想乾了，他隨便拉了把椅子坐下，兩隻手撐著桌子，朝密信頷首了當道
“好好解釋，免除死刑！”
都這麼說了，齊和玉自然也不至於朝死刑上麵衝擊。
“我倒不是覺得南蠻這件事有假，他們跟齊和景合作，要付出的人力物力都太多了，而且呢還有很大的可能會人財兩空，所以一開始我就不覺得他們會拒絕合作。”
“那這是好事吧？是好事你為什麼不開心？”
“我不是為了他的事情不開心的，隻是…齊國當今的太傅你知道嗎？”
“太傅？”
現在皇宮裡麵沒有適齡的皇子，太傅一般都在太學裡麵教導其他皇親國戚的小孩子，很少進皇宮。
但溫歡對太傅還是略微知道一點的。
“聽說現在的太傅當初還教過你。”
溫歡在這個皇宮裡麵生活的舒舒服服，整日不是在聽八卦看話本就是在玩。
但是整天無所事事的，收集到的消息其實不少。
這皇宮裡麵人來人往，隨便一個宮女太監隨口說的一句話，溫歡左耳朵進了，右耳朵出去的卻隻有一部分。
總之這麼聽著玩著，短時間以內還是讓溫歡摸清楚了許多關於他自己知道劇情之外跟齊和玉有關的事情。
反正也不是多少的關係。
裡麵提到跟太傅的不多，但溫歡知道，當年皇子挺多的，隻有幾位學業最好最受重視的皇子才是那位王太傅教的。
若是提起彆的，溫歡怕是還說不出什麼一二。
但是說到太傅，那溫歡知道的就不少了。
“聽說這位太傅當年是名動京城的狀元郎，寒門出生但是入了翰林院之後卻憑借著驚天的才氣頗得當年皇帝的喜歡，這幾十年下來成了太傅，還專門來教皇子皇孫。你當年也是他教的，要說所有的太傅裡麵怕是也隻有這位才會讓你不開心了。”
齊和玉桃花眼溫了一瞬，原先準備解釋的話現在就這麼安靜的停頓了，他慢慢的組織了下語氣才順著溫歡的話道
“你說得對，我一直很…很尊敬這位太傅，他是我真正的師長。”
齊和玉小的時候其實不太愛念書，人也頑皮。
這位太傅每次都會被他氣得跳腳，但是卻從來沒有放棄過他。
“我記得那時候太傅總是過來跟我說，君子什麼什麼，人要怎麼怎麼，很無聊古板的話。我那個時候經常都不耐煩，根本不願意去聽。”
主角也不是儘善儘美的，齊和玉之前上戰場的時候也喜歡跟著那些大老粗喝酒吃肉，不是很喜歡玩兵法，他覺得還沒有衝鋒陷陣來的刺激。
但是為了手上士兵的命，倒是專門請的有軍師參謀。
年少的時候沒有束縛，在武上麵點滿了天賦點，文上麵難免懈怠。
“我那個時候覺得他特彆犯人，有的時候說話現在想起來都覺得特彆的蠢還討人厭，那個時候覺得太傅肯定特彆討厭我，那個時候齊和景還是他的得意門生，肯定會更喜歡齊和景。”
男人的眼底閃過些懷念，他以為已經記不清楚的東西，實際上還是影響著他，躲在他的內心深處，隻有在某些特定的時候才宣告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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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有一次我出去玩闖了禍，被我父皇知道之後罰跪，大晚上的，我也不知道他用了什麼辦法，竟然能夠在宮禁之後還呆在皇宮裡麵，還偷偷摸摸的給我送了吃食。等我出來之後才知道，他還在父皇麵前誇我平時表現好，是個聽話的孩子，就是年紀小才犯錯的。”
莫名的，溫歡在這個時候倒是想到了他在進病房之前曾經很短暫的讀書生涯。
那個時候老師也是這樣，就算是學校裡麵調皮搗蛋的學生，開家長會的時候還是會象征性的說一些那孩子的優點，妄圖在引起家長對學生教育的同時，也儘可能的降低家長怒火的爆發程度。
沒想到啊，竟然跟齊和玉的小時候還有同款老師。
“那後來呢？”
“嗯？”齊和玉應了一聲，轉頭看著溫歡笑了下，“後來沒什麼啊，我也沒有改正到成為他的聽話學生，倒是最起碼不跟他作對了，肯靜下心來念書了。”
男人沉默了一下，眼皮下垂，語氣之中大概有他自己都沒察覺的低落
“但其實…那位太傅在我心裡終歸是有些不一樣的。”
人在年少的時候很容易碰到一些影響他們一輩子的人，那些人總是在某些方麵會成為人心中的偶像。
那位太傅或許當年做的事情，換成另外一個皇子皇孫來說都會做，但是被這麼對待了的齊和玉心中終歸是惦念了的。
“那他現在做了什麼？跟閒親王有關嗎？”
既然南蠻的事情不能讓你開心起來，那麼相對的，怕是這位太傅也跟閒親王有些牽扯了。
溫歡難得敏銳，想要裝糊塗卻也已然來不及。
齊和玉神色確實已經平靜下來，像是看不清楚底部的深潭，沉澱著許多東西。
“是的。”
他也沒隱瞞。
“閒親王走了這麼久，對京城的事情一點都不陌生，當年的奪嫡裡麵，這位太傅表麵上沒有站隊，但現在看來，他是太後的人。”
齊和玉想著當年人們提起這位寒門的狀元郎說的話，也覺得有幾分的諷刺。
“其實也正常，當年寒門出生說要為天下寒門子弟樹新風的人，在見識到了風起雲湧，隨便一個磚頭就能砸到皇親國戚的京城之後，有些彆的想法，實在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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