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行宮的北麵,靠近山峰的地方,有幾棵枝乾粗壯、形狀優美的桂花樹,據說已有三百年的樹齡,仍然枝繁葉茂,生機勃勃。
八月初,桂花樹綠意盎然,在一片濃鬱的綠色裡,已有星星點點的淡黃色小花盛開,在樹下走過,就能聞到漸漸濃厚的桂花香,一天比一天馥鬱綿長。
藍敏儀很喜歡這處,時常來此散步喝茶,今天見白舒意,也選在了此處。
榮晟恩也在,三人圍坐在一起,討論這次的差事如何辦。
“我算著鹽場裡產的鹽並沒有這麼多,多出的那些鹽,白姑姑是從哪裡得來的?”藍敏儀好奇的問道。
“私鹽!”白舒意語出驚人。
藍敏儀雖覺有些出乎意料,倒也不太驚訝,白舒意自從離開了世家貴女的圈子,走南闖北以來,她的想法就越來越天馬行空,不過她向來有分寸,不會闖禍。
而與白舒意不熟的榮晟恩隻覺得胸口一滯,他們是來查私鹽收鹽稅的,結果自己人卻牽扯其中,這不是要命嗎!“不知白家姑姑從哪兒找的私鹽門路,可靠嗎?”
“是肖遙聯絡的,他也是出身鹽商世家,知道不少內幕。”白舒意回道。
肖遙本是江湖俠士,遭遇仇家追殺時被白舒意所救,一見傾心,借口“救命之恩、以身相許”賴在她身邊做護衛,這許多年了也沒修成正果。
“肖遙?十五年前因偷逃稅銀而獲罪的肖家?”榮晟恩接這趟差事是正經做過功課的,鹽商的曆史、派係等早已打探明白。
白舒意點點頭,“正是那個肖家,肖家被判滿門抄斬時,他因自幼被過繼給外省舅舅家,少有人知其身份,故而逃過一劫,後來征得舅舅同意又改回了本姓。”
“當年這個案子,肖家獲罪雖有被陷害的影子,但那不過是利益分配不均導致的互相傾軋罷了。
肖家是實打實的犯了滿門抄斬之罪,他若想為肖家翻案是不可能的。”榮晟恩決定醜話說在前頭,這案子是左相趙海齊辦的,也沒有辦錯,斷無翻案可能。
“他自知肖家罪該萬死,並不想翻案,隻想報仇而已。一起做的買賣,一起犯的罪,那些鹽商偏將肖家推出來獻祭,他咽不下這口氣。”白舒意保證道。
藍敏儀微微點頭,心存僥幸地問道“他手中有鹽商們犯罪的證據嗎?”
對於江南省官商勾結、偷逃鹽課稅銀一事,她們心知肚明,可是苦於找不到實際的證據。
“沒有,肖家主私藏的證據早已被人銷毀了,這些年他一直探查,靠著從前肖家結下的善緣,打聽些消息還好,但說到實際的證據,都是吃這碗飯的,誰會把罪證給出去?”白舒意搖搖頭,若真有證據,她們也就不必來江南走這一遭了。
“這段時日我與那些官員、鹽商來往密切,可這些人經營多年默契十足,實在是找不到突破口。
殿下,臨來之前陛下可曾有什麼話麼?依陛下的嚴謹,既然早已打算整治鹽政,肯定在江南省安插了自己人,不知是誰?”藍敏儀遲遲不肯翻出底牌,榮晟恩也隻能自己主動問了。
聞言,藍敏儀也不再藏著掖著,她本也沒打算故弄玄虛,而是這兩人如今都不能用了,那說了又有什麼用?
“還能是誰?父皇掌權後安排進江南官場的隻有兩位,鹽運使錢正信和巡鹽禦史曹昂,本想著這兩人一個處事圓滑周全,一個銳意進取、鋒芒必露,相互配合做為一柄尖刀插入鹽政。
可結果想必你們也看到了,錢正信如今的行為可不能用迷惑敵人、逢場作戲來解釋,隻怕是真的陷進去了。
而曹昂,他倒是沒有變節,還數次為鹽稅征收不足而與貪官、鹽商起衝突。今年五月份,他似乎查出了一些線索,可一個月後,他就落水失蹤了,至今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這可真應了榮晟恩之前所說,來到這江南的官員,要麼“同流合汙”,要麼“意外身故”,想在江南官場上獨善其身,那是不可能的。
說起曹昂,藍敏儀還有些惋惜,當初她去燕雲做監軍,曹昂就在她手下任職,是為數不多的正直之臣了。
“那就還是在賣鹽上下功夫,這次我回來,又帶了二十萬斤的鹽,總得賣出去。在找不到證據一網打儘時,就先從他們手中挖點兒銀子。
一來貼補國庫,二來把他們逼到一定程度才會讓他們自亂陣腳,這樣我們才能有見縫插針的機會。”白舒意道。
“可以,隻是這些人膽大妄為,姑姑的安全一定要仔細,免得他們狗急跳牆,我分姑姑兩個暗衛吧。”藍敏儀離京時,榮韶淩又給了她六個暗衛,如今她有十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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