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水鎮,距離黑鳳嶺十幾公裡,因鬨旱災,鎮上的居民死的死逃的逃,鮮少能見到喘氣的,幾乎成了一座死城。
臨近中午,主仆二人走在主街上,沿街店鋪內的財物早被洗劫一空,幾塊門板東倒西歪,整條街像漏風的老牙,殘破不堪。
風吹過,街角的巷子裡傳來一陣細微的響動。
兩人對視一眼,冥九疾速尋著聲音先一步跑進巷道。
一陣雜物砸落的聲音過後,響起一聲怒嚎。
“放開我。快放開我。”
冥九仔細打量了一番拎在手裡的泥人。此人看起來年齡不大,頭發結塊,麵色蠟黃,整個人乾瘦得隻剩一副骨架子。
“呸!”
出其不意,一口濃稠的口水粘到冥九白淨的臉上。
冥九麵色鐵青,伸手去擦臉上的臟汙,“老實點,彆找死!”
阿吉眸子裡全是驚恐。
他親眼目睹那群惡魔將人扔進火紅的鍋裡,身上的皮隨著哀嚎聲一層一層脫落,露出燙熟的肌肉,人間煉獄不過如此。
現在,他好不容易逃出涼坡,見了誰都像山匪。趁對方的注意力都在自己臉上,他找準時機,嘴一張,死死咬住冥九的手腕。
“嘶!”
鮮紅溫熱的血浸染了袖口,連皮帶肉被牙齒撕扯的痛感,疼得冥九罵娘。
“你是狗嗎?”
話落,阿吉隻覺一股大力,整個人騰空而起,後背狠狠撞到牆上。
他痛得悶哼出聲,硬是扶著牆起身,嘴角的鮮血都顧不上擦,拔腿就跑。
說是跑,在冥九看來,也就勉強走出幾步。
他大跨步上前,沒費半點力氣縛住少年的雙手,再次提溜起來。
阿吉起先還在奮力掙紮,想撲咬抓他的人,待看清迎麵走來的皇甫容玦,一時不知是看呆了還是傻了,竟然安靜了下來。
皇甫容玦冷若冰霜的臉上不帶一絲溫度。
“跟你打聽點事。報酬是水和食物。”
阿吉警惕地盯著麵前的男人看了半晌,掂量他說話的可信度。大約覺得他實在不像壞人,麵色這才緩和下來。
“我什麼都不知道。”
冥九一臉黑沉。
“主子問什麼答什麼,少說廢話。”
阿吉本能瑟縮了一下。
皇甫容玦掃了一眼冥九。
冥九會意,隨之將手裡的人丟到地上。
“主子問話,給我老實回答。若是讓我發現你有一句沒說實話,你知道什麼下場。”
少年沉默了片刻,爬到牆根坐下,擦了擦嘴邊的血跡,一雙又黑又圓的眸子看向皇甫容玦。
“你說話可要算話。”
“我餓了好幾天沒力氣,現在又被你手下打傷,內傷嚴重。要是再不吃點吃的,我能不能活還兩說。不如,先給我點吃的,讓我緩緩。”
還沒提供有價值的消息就敢要吃的,冥九上前就要給他一腳,“你小子,還...”
“給他。”
皇甫容玦毫無波瀾的雙眸掃過來,冥九立馬縮回腿,不情不願從包袱裡摸出一個饃,丟給少年。
“彆耍花樣。否則我馬上擰下你的腦袋喂狗。”
阿吉縮了縮脖子,想到他們還有用得著他的地方,直接忽視冥九的警告,撿起饃隻管往嘴裡塞。
因為吃得太急太快,他說話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你們問吧,隻要我知道,保證知無不言。”
“附近山上的山匪劫過一隊來自京城的馬車,你可有聽聞?”
阿吉想了想,“一個月前距離鎮上十幾裡地,確實發生過這麼一樁事。車隊上有你們的親人?”
皇甫容玦點頭,“可有聽聞車隊後來的消息?”
阿吉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