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主席,你怎麼來海口了?”韓少工看到方明華很驚訝。
“一點私事,辦完了所以過來看看你。”
“來,坐,坐。”韓少工趕忙招呼:“比較亂,條件也艱苦,彆笑話啊。”
條件確實很艱苦,隻有十幾個平米的辦公室裡,桌子上、椅子上,甚至地上都堆放著各種資料。
韓少工還是從隔壁拿來一把椅子,又給他倒了杯茶。
“你們作協籌備的怎麼樣了?”方明華關心問道。
“正在抓緊時間籌備中,估計明年就可以正式掛牌,到時候邀請你來參加我們的掛牌儀式。”
“好。”方明華很痛快的答應。
兩人又閒聊幾句,方明華試探問道:“韓主席,我在街頭報亭看到你辦的那份《海南紀實》停刊了?”
“是啊,上麵的意思,不得不聽。”
韓少工的語氣中多少有點遺憾。
“其實也好,放下好好休息一段時間,辦雜誌是很累的,尤其是像你這種。”方明華安慰道。“我也辭掉了《延河》雜誌社主編的職務。”
聽到這個消息,韓少工有些驚訝。
“你不當主編了?《延河》不是挺受歡迎的嘛。”
“累,身累心更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隻擔心出什麼事。”
“是啊.”韓少工也頗有感受:“國內大環境稍有風吹草動,首先倒黴的就是文學界。說實在,我也感到累,準備重新拿起筆寫點東西。”
“不過,韓主席,我看了辦的一期《海南紀實》辦的挺有特色的。”方明華又說道。
提起《海南紀實》,韓少工情緒明顯高漲。
“不瞞你說,去年年10月,《海南紀實》第一期正式出版,你知道發行量多少?60萬份!”
60萬?
這個數字也讓方明華感到吃驚。
自己當主編的時候,《延河》最高的發行量也隻有60萬份,人家第一期就達到了。
“我們沒拿國家一分錢,卻在一年時間裡為國家賺了幾百萬利稅和固定資產。”說到這裡,韓少工頗為自豪。
“確實能賺錢。”方明華聽來了笑道。
“是啊,但太賺錢也未必是件好事。”韓少工語鋒突然一轉:“錢多導致人們的兩種走向:有些人會更加把錢當成回事,有些人則更加有理由把錢看破。”
“韓主席,你屬於後者。”
“算是吧,相對文學就顯得單純許多,選擇文學實際上就是選擇一種精神方向,選擇一種生存方式和態度———這與一個人能否成為作家,能否成為名作家實在沒有關係方主席,你說對不對?”
方明華聽了點點頭:“不過,馬上就要進入九十年代,九十年代寫作環境和八十年代估計會有很大的不同。”
“是啊.時代馬上就要變了。”韓少工感慨道。
開車從作協返回望海樓,方明華想著剛才和韓少工的談話,他又想到前不久去銀川和張先亮的接觸。
兩人都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文人,身上都帶有商業化色彩,隻不過張先亮更徹底更具有市場化,具有商人敏銳的洞察力,所以創辦了西部影視城,成為一代文人土豪。
而韓少工的身上更多有一種烏托邦色彩,他參考聯合國人權宣言,歐洲人在開往美洲的“五月花”船上簽訂的《紅五月公約》,瑞典的社會主義福利製度等,起草了一份既有共產主義理想色彩,又有資本主義管理規則,又帶有行幫習氣的大雜燴式的《海南紀實雜誌社公約》,創辦了《海南紀實》雜誌。
但即將到來九十年代不需要這些,滾滾而來是橫掃一切市場經濟大潮。
“起風了。”
方明華看著街道邊椰子樹開始搖擺,感慨了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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