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起對西方現代派文藝論爭的是1982年《外國文學研究》雜誌發表徐遲寫的《現代化與現代派》一文。
這篇文章的著眼點是在我國大規模進行現代化建設的今天,文學如何適應並創造出與之相匹配的“現代化”文學。由於徐文直接把西方現代派與中國新時期文藝的未來發展結合在一起,自然引起了人們的極大興趣。
一時間讚成者、反對者紛紛上陣,國內文壇熱鬨了好一陣子。
去年方明華寫的那本《太陽照常升起》,意識流小說也屬於西方現代文學範疇,無疑也給這場爭論添了一把火。
對於他小說的爭論其實也是這場爭論的一部分,不過他本人而言,就事論事,隻討論寫作技巧而不說其他,對於這種文學辯論稍不注意就會上升到政治高度,他可是躲避不及。
今天也是如此。
與會的作家、編輯剛開始心平氣和,引經據典,到最後就麵紅耳赤。
還好,沒有出現國罵,畢竟這是研討會不是菜市場。
方明華和陸遙坐在後排聽著大家爭論不說話。
老秦人不善言辭,對於陸遙尤其是這樣。彆看他文章寫的情真意切,獲獎感言寫的也是洋洋灑灑,但對於這種現場爭論並不擅長。
當然如果換做賈平娃來就不一樣了,他的口才不錯。
方明華決定不參和,他並不喜歡這種爭辯。
有啥好爭辯的?
你喜歡就寫,不喜歡就拉到,乾嘛非要說服彆人?
傷身又費力。
他一邊喝著茶,一邊觀察著與會者的爭論,很快分成兩派,一派讚成這個觀點,另一派持保留或者反對態度。
他發現一個很有趣的現象。
申城和浙省的大部分作家讚成這個觀點,而西北這邊不少作家持反對態度,尤其是張先亮的態度最為明確。
申城那邊一個叫王未銘的作家言辭非常激烈。
“張主編,我認為你對西方現代派有偏見!現在國內文壇流行於西方的現代派文學思潮,決不是一群怪物們興風作浪的產物,而是當今文壇世界必然會出現的易象,是文學史上的一場革命!”
“對,我把它稱之為革命!”王未銘加重語氣,眼神環視了一下周圍,越發顯得淩厲。
“現代派文學不僅來源於現實,而且反映了各種物質關係總和的精神內在,總之一句話,國內文學的將來一定屬於西方現代派!”
“啪啪啪”會議室出現熱烈的掌聲。
“王姐,這位王未銘是做什麼的?”方明華悄聲問坐在另一邊的王安依。
王安依如同她的名字一樣,溫和、嫻靜,隻是偶爾說兩句話,並沒有參與者爭吵裡。
聽了方明華的問話,王安依看了一眼那個戴著眼鏡的男人,低聲回答道:
“他現在身份是申城一家國營廠的職工,喜歡寫作,剛剛加入作協,寫過報告文學《我們這一代》,小說《今夜我無法拒絕》,很有才氣。深受卡夫卡的影響。”
哦.
卡夫卡這個名字對於八十年代的作家而言並不陌生,捷克人,與法國作家馬賽爾·普魯斯特,愛爾蘭作家詹姆斯·喬伊斯並稱為西方現代主義文學的先驅和大師。
國內很多作家都深受其寫作風格的影響,如餘樺、劉索拉、殘雪、莫言、格非等。
所以,王未銘有這樣的觀點不足為奇。
卡夫卡本來就是西方現代主義文學大師啊。
張先亮似乎有點說不過,看了一眼住在後排默不作聲的方明華,眼神示意他站起來說幾句。
他這個微小的神情被王未銘捕捉了,於是笑著說道:“張主編,你讓方編輯幫忙?恐怕人找錯了吧?方編輯可是咱們國內公認的先鋒派作家代表,而先鋒派本來就是西方現代文學的一部分,他絕對是讚成我的觀點的!”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看著坐在後排的方明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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