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沈一川的話,許願壓下腦海裡的胡思亂想,起身答道“沈先生,許願近日失足落水,有些發熱,剛剛頭昏目眩,一時失神,望先生見諒。”
許願一番話客客氣氣,讓人挑不出毛病。
夫子見狀,也開口道“沈先生,許願乃是我得意門生,近日也的確是落了水,這才一時失神。”
“不對。”沈一川搖頭且笑,眼神卻一直沒從許願臉上離開。
他看的出來,麵前少年有一身硬骨。
話雖然說的滴水不漏的,但並非發自肺腑。
若是不知道許願先前在程家的所作所為,他可能還會相信許願那句話,可他不僅知道,還觀看了全程。
這樣一個冷靜且睿智的人,怎麼會讓自己失神。
而且,許願看他的目光太過於奇怪了。
像是在看一個故人一樣。
不過,沈一川心裡很清楚,他是第一次到似水縣,也是第一次看見麵前這羸弱的少年。
想到這裡,沈一川開口道“許小公子,你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或者說,你認識我?”
許願心裡一驚,臉上的情緒卻是半分都沒有顯露。
她拱手,客客氣氣的開口“許願的確是第一次見先生,可能是許願容顏普通,所以覺得麵熟。”
“可能吧。”
沈一川跟著許願的話點頭,白玉扇一收,他轉身道“先前說到太子繼位,改國號順年,設國考,由京城到州縣鄉,分彆為縣試,州試,會試以及國考。”
“縣試一年兩考,分彆為三月,九月,過試者可參加州試,州試三年一次,定於三月中旬,過試者方可參加會考,國考。”
“沈先生。”
程止成聽到這裡,起身詢問道“學生有一疑問,既然國考都是通過縣試郡試才可,那京城裡的學子,都是直接參加國考嗎?這樣對各州縣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吧?”
“這個問題問的不錯,京城的學子,的確是可以直接參與國考,但是,也需要有個條件,那就是能進四大書院。亦或者是文華宮,不僅如此,書院和文華宮裡亦有考核,隻有前三甲方可參與國考,所以,比起縣試和州試,書院和文華宮的競爭,其實更加殘酷。”
沈一川輕輕拍著扇子,說完又開口道“而且,四大書院學費高昂,想進文華宮成為皇子伴讀,也隻能是高官或者皇室子弟,同時,哪怕是書院或者文華宮的前三甲,也需要有人推薦,方可參加國考。”
“那沈先生可以推薦人嗎?”
沈一川搖頭。
頓時間,書塾裡一陣吸氣聲。
“這國考怎麼這麼難?”
“彆說縣試啊,就書塾裡的課題我都不會,這輩子我跟做官恐怕直接無緣了。”
許願聞言,也輕輕垂下了眼眸。
如沈一川所說,國考本就是最艱難的那條路。
但普通人想要翻身,有且隻有這一條路。
真正的國考,遠不止沈一川說的那麼簡單。
從你進書院的那刻,就意味著半隻腳踏進了官場。
前世,沈一川引她入書院以後,她刻苦學習,方才成為三甲之一。
然而,即使如此,參加國考仍然需要一個推薦者,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韋沉以找到了她。
推薦信韋沉以願意寫,但韋沉以要許願承諾,入韋家門下。
後麵,推薦她的人是韋沉以,舉報她的人也是韋沉以。
她不明所以,直到死的那刻她知道為什麼。
韋沉以,是許家冤案的元凶。
踩著許家的屍體,這個元凶一躍成了三公之一,位極人臣。
多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