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想到了什麼。
京營不能動!
也許這是調虎離山之計,紫禁城這邊的安防不能有絲毫鬆懈。
改口道“傳朕旨意給應天府尹向寶,應天府衙全力追查寶慶公主的下落,若找不到寶慶,向寶提頭來見朕。”
繼續道“傳朕旨意給錦衣衛都指揮使紀綱,南北鎮撫司全員出動,全力追查,若是找不到寶慶,讓紀綱也提頭來見朕。”
又道“著令應天府衙和錦衣衛兩部,此事密查,不得走漏風聲。”
狗兒太監立即吩咐人去辦。
朱棣沉吟半晌,對狗兒太監說道“你找人去通知馬三保,把他的人手也給我撒出去,務必找到寶慶公主的下落。”
狗兒又趕緊派了個小太監去。
朱棣來回走動數步,忽然回頭問狗兒,“今夜文淵閣的內閣,何人當值?”
狗太監急忙答道“回萬歲爺,是解縉和黃淮。”
朱棣大袖一揮,“去叫來!”
狗兒剛走沒幾步,朱棣喊住他,“再著人,召丘福、柳升、朱能、張輔即刻見朕,不得有誤!”
狗太監一聽,知道事態嚴重,哪敢怠慢,急忙去了。
朱棣這才對徐皇後道“妙心,你先回宮中歇著,不要多想,無論發生什麼事情,都有為夫在,就算是將應天城翻個底朝天,我也會把寶慶找回來。”
徐皇後鎮定了許多。
有些擔心,“難道寶慶的失蹤還牽連到他陰謀?”
丈夫先前一連串旨意,不僅僅是簡單的找寶慶,否則何至於讓文淵閣的黃淮、解縉前來,又召丘福等人即刻進宮。
男人嘛,在女人麵前總是報喜不報憂。
朱棣也是如此。
溫和笑道“沒事,朕會處理,你先回去。”
這是他第三次叫徐皇後回去。
徐皇後不敢忽視,起身行了禮,抹著眼淚在宮女的攙扶下,淒然出了乾清宮,出門前回頭看了一眼,發現丈夫一直在目送自己。
於是又潸然淚下。
朱棣心疼萬分。
待老婆走遠,這才猛然抓起桌子上的一個酒盞,猛然摔落在地,咆哮如雷,“爾等是何居心,真當朕不動刀戈,是軟弱可欺麼!”
寶慶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我殺你個天昏地暗!
妙心若是因此內疚而身體抱恙,我殺你個流血漂櫓!
現在是朕的天下。
不是朱允炆的了!
你們這群人竟然還妄想擁戴舊王。
乾清宮裡殺意如織,朱棣接連摔了酒盞,依然難消盛怒,怒吼一聲,“來人。”
立即匆忙跑進一位太監。
朱棣鐵青著臉,雙眸血紅,咬牙切齒的道“傳朕旨意,賜朱文圭——”
朱棣停了下來。
許久,長歎一口氣,讓太監下去。
算了。
本想賜死朱允炆的幼子朱文圭,以及朱標的兒子朱允熥等人,轉念想到也許隻是巧合,況且這若是個陰謀,自己賜死了這些人,恰好中了敵人的計謀。
靖難之後,殺光朱標後代,靖難便成了笑話。
殺不得。
朱棣一直是這樣的人。
婊子要當,因為江山必須要坐。
但牌坊也得有。
隨著紫禁城裡朱棣一道道旨意下給連夜進宮的丘福、柳升、張輔、朱能,這些人出城之後,立即牢牢掌控京營四十八衛,一時間整個京畿附近,皆是戰馬啾啾刀光峭寒鐵甲錚錚。
這一夜,無數人徹夜難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