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瑛盯著紀綱,眼神憤怒,“堂堂錦衣衛指揮使的手腳竟然觸及不到吏部?”
真是笑話。
在職權上來說,紀綱確實觸及不到六部、五寺九監任何一個部門。
但他是錦衣衛指揮使。
隻要他透露出意思,朝中臣子誰不給他幾分薄麵。
紀綱如此做,就是有備無患。
所以才有今日局麵紀綱成功的讓自己替他背黑鍋。
怪誰呢?
怪紀綱?
怪黃昏?
官場本就如此,看不見烽煙的地方,卻絲毫不比沙場凶險來得少。
紀綱微微歎氣,“其實你從一開始就錯了,三司會審,如果能拿下黃昏,是可以全力以赴,可當時張定邊的出現已經讓黃昏逆轉了局麵,你還死咬不放,也便罷了,三司會審之後,你的都察院一直在瘋咬黃昏,你忘記了他的妻子是徐妙錦,而陛下的皇後是徐妙心,她們是姐妹,你更忘記了黃昏是如何上位的,以神棍做到簡在帝心,這幾年來起起落落,卻能始終不傷筋骨,真的隻有那點嘴皮子功夫?他做的事我們都知道啊,三寶太監的賜姓,是他提議為鄭,下西洋,他一手促成,編修全書,他提議陛下采納,更是提出了組建內閣這等手筆——”
說到這裡,紀綱都覺得驚心。
黃昏這個人,做的事始終是和這個時代太格格不入了,儼然他一直站在一個旁人無法觸及的高度,然後來指點江山激揚文字。
紀綱繼續道“龐瑛想殺黃昏,趙曦想殺黃昏,他倆都死了,你想殺黃昏,我也想殺黃昏,朱高燧和朱高煦也想,可是你卻和龐瑛、趙曦一樣,即將死去,知道為什麼嗎?”
陳瑛默然。
紀綱道“因為你把黃昏當成了一般臣子,你以為不斷的彈劾他,就能讓陛下逐漸生出猜忌之心,可惜你錯了,隻要你沒有真憑實據,陛下永遠不會相信黃昏會對大明不利,要知道一個心懷叵測的人,是不會拿錢給大殿下解決增發寶鈔的後遺症,也不會拿錢來支持下西洋、編修全書,我一直有個想法陛下和黃昏其實是一類人。”
“而且咱們的陛下英明神武,絕對自信,他相信就算黃昏在朝中坐大到隻手遮天,咱們的陛下也能在百年之前解決掉黃昏,為未來天子掃清道路。”
“所以陛下需要黃昏這樣的臣子,在沒有絕對鐵證如山證明黃昏對大明不利的情況下,彈劾就像是蒼蠅一般,讓黃昏提前對你產生了警惕——黃昏知道趙厘是我的布局,為何不針對我,卻要利用這個布局來殺你?”
“原因很簡單,因為他畏懼你的都察院。”
大明臣子,誰不畏懼都察院。
錦衣衛都怕。
當然,錦衣衛和都察院是彼此忌憚。
“所以黃昏必殺你不可,一則是為了報複你的屢次緊逼,二則是為他的仕途掃清障礙,你錯就錯在不該一直拿一些雞毛蒜皮來彈劾他,你應該默默收集證據,然後發出致命一擊!”
紀綱忽然暗凜。
好像自己一直以來,也在做陳瑛的事情?
每一次針對黃昏,都沒能動到他筋骨,看來是時候改變策略,下一此不出手則已,出手則必定讓黃昏死得不能再死。
紀綱暗暗驚心,黃昏這樣的人,不能給他反擊的機會!
絕對不能!
他在因勢利導後發製人這一方麵,簡直恐怖若斯。
是因為他真的站得比一般人高,所以能看得更高更遠更全麵嗎?
想到這,紀綱歎道“陳瑛啊,仕途就是這樣,一念之間,便是人間和地獄的差彆,你隻是走錯了一步棋,卻讓自己走向地獄,立儲大典在即,誰也救不了你,在你府邸搜出了你這些日子和朱高煦聯係的證據,當然,我已經燒了,你可以死,朱高煦卻還不能被貶謫到地方去,所以我就問一句你們是打算在立儲大典上做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