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之後。
丹墀對策三千字,金榜題名五色春。
春日晨曦微露,薄霧輕紗般繚繞於皇城之巔,金色陽光斑駁地吻上琉璃瓦,熠熠生輝。
奉天殿巍峨矗立,殿堂中央擺放著皇帝禦座,兩側則是密密麻麻的考席。
考生雲集,考席一直延伸至殿外丹墀。
悠遠鐘鳴劃破晨空,宣告殿試大典正式啟動。
太傅蘇琦,立於殿前,宣讀策論之題。
“論當世稅法變革之雙刃劍,剖析其利與弊,兼論實施之可行與阻礙。”
一語既出,滿座皆驚。
這一題目直擊時弊,考驗著舉人們的治國理政之才。
有人眉頭緊鎖,苦思冥想;
有人則神色微動,直接奮筆疾書……
沈玉在會試中被取中第十名,按考號,他的座位正在殿中。
明明與眾人無異,同樣一襲精心裁剪的藍色貢緞長袍,腰間束以玉帶,腳踏黑緞朝靴,卻自成一派風流。
他坐在那裡,便宛若春日暖陽下的一抹清輝,不經意間,便吸引了帝王與考官們的頻頻側目。
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等老臣,倒是沉穩如鬆,波瀾不驚。
皇帝軒轅裕的目光卻獨獨鎖定了沈玉,心中暗自驚歎,世間竟有如此絕色。
不輸於韃靼族那位祭司的異域風華,更添一份超脫塵世的雅致。
肌膚如雪,眉目如畫,有種不分雌雄的陰柔之美。
沈玉自然察覺到四周投射來的複雜目光。
他神情自若,在心中打著腹稿,略一沉吟,提筆在手,文思泉湧。
與此同時,右相秦宣的目光也落在沈玉身上。
他心海翻湧,麵上儘力維持著慣有的冷靜。
原本他隻是覺得沈玉長相俊美,可細細端詳間,卻察覺到一抹難以言喻的熟悉。
直至目光觸及沈玉發間那枚略顯陳舊的玉簪時,秦宣心中頓時巨浪滔天,悲喜交加,身體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那,那是……
殿試持續四個時辰之久,往昔皆是才子們自備乾糧,以備不時之需。
有些舉子恐食物沾汙試卷,寧可忍饑挨餓,空著肚子答題。
而此次殿試,皇上竟然給眾人準備了豐盛的食物,並讓宮人為其遮擋試卷,防止沾汙。
眾舉子感激涕零,紛紛起身,恭恭敬敬地向那龍椅之上的九五之尊行以大禮。
而秦宣則趁著眾人用膳間隙,以體恙為由,向軒轅裕請辭,
此舉引得吳相大人側目,目光在他身上流連數回,意味深長。
秦宣離了皇城,步履匆匆返歸秦府。
未幾,秦府仆從麵帶急色,駕馭馬車,風馳電掣般奔向城外。
而秦府外,數道身影隱匿多時,見狀相視一笑,滿載喜悅,轉身疾奔,目標直指江家彆院。
等一天的殿試結束,軒轅裕回了啟陽宮,吳楚洵也下了值。
他在宮門外,望著沈玉隨眾舉子魚貫而出。
人群中,沈玉光芒萬丈,如珠玉在側,讓人自慚形穢。
兩人上了馬車後,吳楚洵未說話,隻一直含笑著盯著他看。
沈玉在他麵前,神色間難掩生動之色,斜了他一眼,笑問“看什麼呢?”
吳楚洵回以一笑,語帶深意“自然是看未來的沈狀元,風采卓絕,無人能及。”
沈玉頗有些無語地搖頭輕笑,“此次英才聚集,狀元之位,豈是輕易可圖。”
或許是因為科舉終了,沈玉的神情間難得地流露出幾分輕鬆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