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西全都被搬走了,兩頭牛也被拉扯著出了院子,最後金良順從那管事的手上接過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和一些碎銀,這才把二百兩銀子給湊齊了。
他回頭直直的看向趙小花,麵無表情,趙小花被金良順看的麵色煞白,躲閃著他的視線不知所措。
等被打發回娘家,聽到消息後趕回來的金大嫂看到家裡的情況時,不光臉白了,就連聲音都邊的尖銳了。
“桌子呢??家裡的桌子呢??還有椅子,我的老天啊!”
她從堂屋跑到了廚房,又從廚房跑到了自己的屋子,看著一貧如洗的家,金大嫂的眼淚就像是珠子一般不停的往下掉。
“完了完了都晚了,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沒了,老天爺啊,我們金家是造了什麼孽了啊!”金大嫂就坐在院子裡哭嚎,屋子裡的人都聽見了,卻沒人出去製止,任由她在院子裡嚎。
等晚上金家三兄弟回來的時候,也傻眼了。
乾了一天的農活,累出了一身的汗,他們做夢都沒想過,家裡居然還能招賊!
“我的天啊,這是怎麼了,是誰乾的?”
“爺爺在家,居然還有人敢到我們家偷東西?活膩歪了嗎?”
雙胞胎一個聲音比一個聲音高,扛著鋤頭就進了屋,像是要找到那個偷東西的賊一般。
金滿穀還算淡定,不過他也扛著鋤頭進了屋,等看到金良順後,才把鋤頭放下,隻是沒等他們問問發生了什麼事,金良順先開口說了。
“你們的大伯娘回娘家去了。”
“回娘家去了?那她啥時候回來啊?”
“用不了多久,你們先湊合湊合,等她發現,娘家的日子更不好過後,就會回來了。”
“爺爺,家裡的東西呢?”
“為了還債拉走了,現在家裡還欠著村子裡的債,你們要更用心的種地,彆給家裡添麻煩。”
“爺爺,我們金家怎麼要還債了?”
“你們大舅老爺救過我的命,這一次是最後一次了,彆擔心,日子會好起來的。”
這話他像是說給麵前的孫子聽,又像是說給隻有一門之隔的趙小花聽。
金良順隻用了幾天的時間,十分快速的把家裡事處理完了,這其中,金美玉沒啥感覺,因為金良順已經和她說了,東西都還在,隻是換了個地方放著罷了。
金良順全程冷著一張臉,遇見村裡人,也是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這也就導致村裡漸漸的就有了金良順被寒了心,原本的救命之恩被消耗殆儘了的傳聞。
說起來,這事兒金良順做的,有說他傻的,也有人說他不顧及自家的,但是其他的負麵傳言卻沒有,甚至村裡人明裡暗裡的,都和他親近了不少。
畢竟救命之恩,能做到這份上的,著實不多。
而且金家人長的人高馬大,有一把子力氣,為人還知恩圖報,和這樣的人交好絕對不虧。
金良順在村子裡的人緣便好了,但是趙小花卻難受了。
最開始在床上躺了幾天,家裡因著給她娘家還債被搬空了,她無顏麵對金良順,就又去床上躺著了。
一開始還好,還有趙大嫂給她送吃的。
但是後來那邊的房子通風晾的差不多了,二老和趙大嫂都搬了過去,從娘家回來的金大嫂對這個婆婆心中有氣,雖然給做了飯,卻沒給送,隻是放在廚房裡溫著,吃完飯她就走,不在家裡呆。
因著沒按時吃飯餓了幾回,她也就不在床上躺著了。
到不是因著彆的,實在是這留的飯她不夠吃啊!
家裡是真的窮了,不光臘肉雞蛋沒有了,連廚房的米麵糧油也都沒了,現在吃的這些,還是金良順後來又出去,賒來的半袋子粗糧,一家子需要省著點吃,就連金美玉,每頓飯也隻能喝到一碗清湯寡水,和幾筷子鹹菜。
金大嫂沒膽子克扣趙小花的口糧,吃不飽是因為家裡真的沒有富餘的吃食了,想像以前那樣頓頓吃飽,是萬萬不可能的了。
餓肚子是一件非常難受的事情,趙小花自從嫁給了金良順就再也沒餓過肚子,現在重新品嘗到餓肚子的滋味,一兩頓還好,次數多了,她也受不了了,隻能跨上籃子,像是村子裡的其他婦人那樣挖野菜充饑。
隻是這一出門,趙小花就著受到了她無法忍受的惡意。
趙小花自從嫁給金良順,就啥都沒缺過,要說同輩姑娘中沒有羨慕嫉妒恨的,那是不可能的。
這些都做了奶奶的婆婆們,可謂是酸了一輩子,臨了臨了,這個村子裡過的最好,命最好的趙小花,老了老了,居然翻車了。
扒著金家給娘家輸血,愣是把富裕的金家弄得負債累累,她們表麵唏噓暗裡嗤笑,平時趙小花不出門,她們還沒機會。
現在趙小花總算出來了,她們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尤其她們現在還是趙小花的債主,那心情更是止不住的飛揚以及高高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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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被搬空的第二天中午,金美玉就被金良順帶到了他們金家的一出秘密基地!
因著金良順還在家,這一次金美玉一覺睡到了自然醒,刷牙洗臉,穿戴整齊後,被金良順牽著出了門。
金良順帶著金美玉往村外走,小六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的身邊,金良順看了,忍不住說。
“這狼崽子還是小了些,李大夫的藥丸子它頓頓吃嗎?”
說起這個,金美玉都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小六好聰明的,它不喜歡吃藥丸子,一開始還會乖乖的吃掉,但是後來它就不吃了,就算把藥丸子磨碎了,或者夾在肉裡,它都知道。磨碎的就丟到水裡洗乾淨了在吃,夾在肉裡的,吃到了嘴裡也會吐出來。”
金良順眉頭一挑,看了一眼小六子。
小六腦袋正好轉到另一邊,不和金良順對視,也不知道是不是聽懂了金美玉的話在心虛。
“不吃藥丸怎麼能長的高大健壯呢,這狼崽子長身體也就這麼點時間,錯過了就長不大了。日後這喂藥的活計交給你的侄子們就成了,他們會有辦法的。”
“真噠?”金美玉天真的仰著腦袋問自己的父親。
“真的。”金良順不負責任的回應著自己的女兒。
小六伸著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悄悄不屑的打了個響鼻。
就金家那三個娃,還沒小六站起來高呢,跑也沒有小六跑得快,小六才不怕他們呢!
父女倆聊著生活瑣事,溜溜達達出了村,走了一會兒,金良順把金美玉給抱了起來,然後伸手一舉,把她給放邊上長出來的樹杈上了。
“哇,爹爹你要乾啥?”
金良順手抓著樹杈,很麻利的上了樹,站穩後又把金美玉舉了起來,放到了上麵的坡子上。
“走起來太慢了,爹爹帶你走捷徑!”
坡子是一座山丘,不高,翻過這座山丘後就能看到金美玉名下的荒田,山丘上也很是貧瘠,除了黃土和碎石之外,連點雜草都沒有,村人平時很少上這上來。
因此,也沒人知道,居然有人,在這山丘上,挖了個地道!
當金良順帶著金美玉,掀開了一個藏得很是隱秘的通道入口的時候,金美玉的眼睛都瞪大了。
“爹爹爹爹,這是啥?”
把蓋子暫時放到一邊,金良順先往裡麵張望了一下,確認安全後,才去抱金美玉。
“這是我們家的秘密,美玉可要幫著爹爹保守秘密呀。”
被爹爹抱著下了地洞,金美玉一臉興奮的答應了下來。
“美玉一定幫著爹爹保守秘密!”
金良順把金美玉放下,然後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這才上去把蓋子重新放好。
隨著蓋子被蓋上,地道變得昏暗了起來,金美玉卻不怕,她目之所及,皆是明亮。
但是金良順並不知道這點,他隻以為是自家女兒膽子大,過來牽著她的時候還誇了句。
“我家女兒就是厲害,第一次到這麼暗的地方來也不害怕,日後我家女兒必然會有大出息!”
被自家爹爹誇了,金美玉很高興。
“爹爹,美玉以後肯定有大出息,然後好好的孝順爹爹和娘親!”
“好,爹爹等著美玉有了大出息後回來孝順爹爹!”說完,金良順又想了想,補充了一句“其實我家美玉沒有大出息也沒關係,爹爹和哥哥們都可以養美玉,美玉隻要開開心心的就好。”
“爹爹哥哥娘親和侄子們也要開開心心一輩子。”
“好的,我們都開開心心一輩子。”
金良順拉著金美玉,輕車熟路的在黑暗中穿梭,一邊走,金良順還一邊和金美玉聊天,倆人聊著聊著,金美玉就被金良順給抱了起來,然後放到了一個小車上。
金美玉看的清楚,小車的下麵有軌道,金良順把金美玉送進來後,也坐了進來,然後手在牆壁上摸索了一下,把牆壁上鑲嵌的一塊石頭給按了進去。
‘哢嚓’一聲,金良順連忙抱起金美玉做好,下麵的小車緩緩啟動,在沒牲畜拉的情況下,居然自己移動了起來。
小車的速度由慢至快,原本隻是好奇的金美玉在車子快起來後,忍不住興奮了起來。
“哇!爹爹,車子在自己動!它好快啊!”
金良順一邊護著金美玉,一邊也笑著和她說。
“這可是個好東西,不光不需要牲畜拉,速度還比馬兒跑起來還快,就是造價高了些,建造條件比較苛刻。美玉,一會兒我們就到地方了,這東西可快了!日後上下山,你隻需要坐這個就可以!”
“上下山?爹爹要帶我到山上去嗎?”
“對,我們的秘密基地在山上,就在你常去打獵的那個山上。不過美玉要聽話,不能從外麵進山,那山上有狼也有大老虎和熊瞎子,危險的很,你日後想上山,隻能做這個去。到了山上,你也不能從外麵下山,那邊的外圍很危險,不過你可以坐小車回來,來回一趟很方便也很快速!”
父女倆就這麼風馳電掣了一路,一路上父女倆都很興奮,這麼快的速度,半點不害怕,等到了地方,小車的速度慢慢降下來後,金良順還忍不住誇讚金美玉。
“果然是我的女兒,美玉就是厲害,這麼黑,這麼快,也不害怕,你果然是我金良虎的女兒!”
高興中的金美玉眨巴了一下大眼睛,疑惑的偏了偏頭。
“爹爹你剛才說啥?”
“我說你不愧是我的女兒,真棒!”
“爹爹你剛才說我是你金良虎的女兒?”
金良順小著揉亂了金美玉的頭,哈哈大笑。
“我的乖女兒,你聽錯了,你爹我叫金良順啊。”
金美玉疑惑了一下下,然後就拋開了。
可能真的是她聽錯了吧!
等小車停下,金良順先下了車,然後把車裡的金美玉抱了下來,臨了還問了一句。
“美玉要不要再坐一次小車?”
“嗯!”
金良順哈哈笑了兩聲,輕輕的拍了拍她的小腦袋。
“那可不成,今兒來可是來帶著你認認路的,可不能光坐車玩。等我帶你認認門,回去的時候我們多坐兩趟!”
“好~!”金良順牽著金美玉在漆黑的地道中行走,一邊走還一邊跟金美玉說話,安撫她的情緒,擔心她在黑暗中害怕。
但是金良順卻不知,在黑暗中的金美玉看的特彆清楚,半點不受黑暗的影響。
這地道挖的很長很寬,六七個人並排走都沒問題,小車和小車的軌道隻占了這個地道的一小部分。
地道裡有很多行走後的腳印,大大小小都有。
出口離得很近了,有陽光從地道出口處照射進來,讓金良順能借著光線看清路的同時,金良順也黑了臉。
“臭小子,不長記性,又沒把蓋子蓋上!”
說著就帶著金美玉到了入口下方,金良順一抬頭,正好對上了一張笑嘻嘻的臉。
“你小子皮癢了是不是!”
上麵的腦袋被罵的縮了回去,金良順氣的剛想爬上去抽這小子一頓,卻因為這的急了一步,感受到了手上的拉扯力,當下想起來他這次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著自己閨女來的。
原本凶神惡煞的臉瞬間軟化,變得和藹可親了起來。
好在金良順走的急,金美玉落後了一兩步,沒瞧見他變臉前的樣子。
不過金美玉卻也被自家爹爹突如其來的‘凶悍’給弄的有些懵,金良順回頭一看,以為自己女兒是被自己給嚇到了,連忙把人抱起來安撫。
“美玉彆擔心,爹爹隻是說著嚇唬他們的,男孩子調皮的很,要是不裝的凶一點,他們說不準就要上房揭瓦了。”
“那爹爹要打滿肉嗎?”
“不打,爹爹從來不打人,你看著爹爹打那幾個小兔崽子了嗎?”
金美玉想了想,然後搖了搖頭。
金良順確實沒在金美玉的麵前打過人,連大聲一些罵人都沒有,今天是頭一回。
看自家寶貝女兒搖頭了,神情也不像剛才那樣呆愣了,金良順趁熱打鐵的說。
“爹爹也是被那小子給氣著了,爹爹可是說了,一定要把蓋子蓋上,但是你看看,這蓋子居然是敞開的,簡直不像話!”
金美玉跟著點了點頭,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附和。
“要聽爹爹的話。”
看自家閨女如此聽話又好忽悠,一方麵金良順覺得安慰,另一方麵又忍不住擔心。
自家閨女這麼好忽悠,要是日後被人忽悠走了怎麼辦!
當然,他現在擔心這個還有些早,他抱著金美玉爬了上去,金家四兄弟都守在入口處,剛才探頭的金滿肉這會兒躲在金滿倉的身後,金美玉看見金滿倉,忍不住疑惑。
“滿倉怎麼也在這裡?滿倉沒有去上學嗎?”
金美玉已經很長時間沒見到金滿倉了,金滿倉一直很晚才回來,那時候金美玉已經睡著了,而等金美玉起床的時候,金滿倉早就去上學了。
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金滿倉會很早回來,現在他回來的晚,說是抄書,也不知道要抄多久的書。
今兒見到金滿倉,金美玉還有些稀奇。
金滿倉倒是笑眯眯的模樣。
“小姑,我給小姑抓了好幾隻蝦,小姑好像還沒吃過蝦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