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永安想太多了。
李清文告訴了羅子衿自己最近的訓練情況,表示如果羅子衿樂意,她可以帶著一起,就是她那邊的訓練場距離老宅這邊較遠。
羅子衿說她想想,半個小時的路程不算遠,還叫李清文學慢一點兒,等等她。
周春生坐在沙發前,沒有表態,他的手裡盤著兩顆核桃,始終沉默不語,似從一開始就沒有聽他們的談話。
今天是家人為周永安即將去美國安排的一次踐行,到底是個男孩子,大家都沒有把不舍的情緒流露在臉上。
周永安爭風吃醋地說“之前周瑛出趟遠門,你們三令五申,恨不得陪她去,怎麼到了我這兒一點兒表示都沒有?”
周錫祥放下手裡的茶杯,語氣溫和“你少抽煙少喝酒,少惹事就行。”
出門在外,沒有家人在邊上看著,以周永安做事不顧後果的性格,難免會出狀況。
周春生聞言凝了兒子一眼,本來沒什麼交代的,聽到老大那麼一說才又多了一句嘴“不管生意能不能做成,對你的唯一要求,活著。”
隻要活著,其他一切都好辦。
這句話不偏不倚地踩在了羅子衿的雷點上,她目光犀利地甩向老周,恨恨地說“他又不是去美國打戰,你能不能盼點兒好的?”
周春生和老婆對視一眼,又瞥一眼周永安,蒼勁有力的手繼續盤起核桃。
周永安站了半天沒看到周瑛“妹妹呢?”
羅子衿示意小花去祠堂叫人。
“什麼情況?”周永安問道。
羅子衿歎了口氣“她忤逆奶奶,被罰去跪祠堂了,在抄孝經。”
周家祠堂裡,周瑛聽說二哥和二嫂來了,忙站起來,雙腿不適地彎了彎,隨後飛奔回客廳。
她身上穿著紅色的小棉襖,頭發梳著側邊小辮子,一進門就跟個猴子似的抱住李清文不撒手。
她緊緊地擁了李清文幾秒鐘後,鬆開,比劃道——嫂子,我以為你再也不來看我了。
客廳裡老太太這會兒不在,她的比劃落在大家的眼裡,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周永安跟李清文已經在辦理離婚。
見沒有人說話,周永安打破寧靜道“你是什麼輩分,想嫂子了自己上霽月府去。”
周瑛癟著嘴——嫂子,二哥說我,你幫我罵他!
李清文看周永安一眼,四目相對,無話可說,又匆匆彆過眼。
吃飯的時候,周瑛要坐在李清文的身邊,桌子底下一隻手拉著李清文的手,就像怕她會突然逃跑一樣。
李清文沒想到,周瑛會是周家裡麵最舍不得自己的那個,其實她對周瑛並沒有很特彆,不過是在那個夏天讓周瑛教自己練習過手語。
後來因為各自的學業,她們甚至都很少見麵。
餐盤擺好,傭人去裡屋請出來老太太,大家紛紛落座。
如今老太太已經達到目的,安靜地用完餐後,喝茶時間也一言不發,喝了兩口就說要回房。
周春生和周錫祥也離開了老宅,手頭上還有事兒要忙,在家裡根本待不住。
李清文在二樓的房間裡收拾東西,她的東西不多,隻有幾本書,幾個小玩具,幾張學生時代的大合照。
隻是在這裡短暫地待過一個夏天,在清理東西的時候,居然也會有一種留戀不舍感,可能是因為這個房間也曾屬於過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