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姝妤的聲音阻止不了攻擊。
“轟!”薛家人的攻擊如泰山壓卵般重重落在顧隱身上,大殿直接被炸出巨坑,顧隱渾身是血,如一顆被砸落的星辰般墜落坑底。
下一刻,無數紅色絲線如蛛網般從顧隱身上飛出,將薛家眾人緊緊纏繞,無論他們如何躲避都無濟於事,靈力和咒術落在紅線上也如泥牛入海,沒有造成絲毫傷害。
“這是什麼東西?”
薛家眾人驚恐不已,這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
唯有薛清齊麵色陰沉,手緊緊抓著紅線,一言不發。
大殿上的陣法重新升起,薛家眾人被紅線裹挾著拉入地底空間中,重新封印。
顧姝妤紅著眼眶看了全過程,在知道自己無能為力之後,她就不再做無用功,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
顧隱所做的每一個動作她都了如指掌。
詛咒這種東西,一旦咒成便如附骨之疽極難解除,之前榮家人解咒都沒有成功的原因之一,就是薛家血脈不在身邊。
現在顧隱將薛榮兩家的血脈結合在一起,因為沒有解咒的東西,隻能將全部的詛咒之力都容納到自己的身上。
而那些紅線則是薛榮兩家數百年來死去的人的怨念。
因詛咒而死的人,不入黃泉也無法消散,隻能被怨念支配,永遠困在一方地獄之中。
怨念仍在,詛咒就沒有解除的可能。
如今顧隱的身體成了這些怨念的牢籠。
顧姝妤緩緩走近巨坑,看著坑底奄奄一息的顧隱,蹲下了身。
“小叔。”
顧姝妤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不斷落下,落在顧隱的臉上,穿過了他的身體。
顧隱輕輕睜眼,那一刻,顧姝妤似乎真的與他對視了。
可惜,終究隻是幻象。
顧隱忍受著身體的疼痛,如蝸牛般從坑中爬出,踉蹌著走到芟夢身邊。
芟夢並沒有死,隻是要重新修行成長了。
屆時他會是全新的樣子,也不再有現在的記憶。
顧隱走到祭壇中心坐下,鮮血還依舊在流,但他絲毫沒有要止血的意思。
顧姝妤一直亦步亦趨的跟在他身後,此時隨著他一起坐下,身上也似乎沾染了鮮血。
她帶著哽咽輕輕喚了一聲。
“小叔。”
依舊沒有回應。
顧隱看著殿外微微走神,不知道在想什麼,最後輕輕笑了一聲。
“小叔。”顧姝妤又喚了一聲。
獨角戲的主角永遠得不到回應。
顧隱終於起身,在自己身上丟了個清潔術,順便換了身衣服。
一身青色長衫,黑色布鞋,就像是民國時期從小巷裡走出來的先生。
顧隱走到祭壇中躺下,雙手交疊放在身前,緩緩閉上了眼睛。
又一道陣法從祭壇升起,將顧隱籠罩,殿中的巨坑也在此時恢複如初,接著就是整個山海城。
時空裂縫被不斷推離,山海城的建築物逐漸恢複原樣。
就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但那些被時空裂縫吞噬的生命卻永遠回不來了。
顧姝妤感應著周圍的一切,眼神一刻也不曾從顧隱身上離開過。
她的眼淚似乎已經流儘了,眼眶發紅。
顧隱以自己為陣法編織了這個牢籠,他把詛咒和薛榮兩家的亡魂都困在這裡,隻要他還在這裡,山海城就一直存在,時空裂縫無法將它吞噬。
薛清齊和薛家人也化作了陣法的一部分,無法解脫。
顧姝妤臉上帶著不可置信的神色,喃喃道“不是這樣的,明明你沒有死啊,我是來帶你回去的啊。”
她雙手捂著臉大聲質問“為什麼?為什麼要騙我?”
大殿中回響著她的聲音,沒人回答她。
顧姝妤不斷質問著,聲音變得嘶啞,眼中的淚水透過指縫溢出。
她獨自跪坐在顧隱身前,孤獨而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