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薌泉很不自在,但也無奈,他根本不會穿這些衣服,女人倒是識事,很自覺的靠上來替特使大人穿衣,被人服侍的感覺其實一點也不好,尤其是素不相識的女人,但總算,這開襠夾褲、圍裳、圓領單衫、直掇對襟長衫,還是襆頭都穿戴整齊了。
他看著這大袖子,又瞧瞧這袖口、領口、衫角鑲的黑邊,再看看軟底真皮靴子,做工也還過得去,李薌泉苦笑一聲。他的武器與包袱卻是放在外間,東西沒有少,李薌泉考慮了一下,在這寨裡不宜提著槍弓晃來晃去,便作罷奪門而出,留下那個山都掌蠻女一臉的癡怨。
王散早就在外麵了,他單手按著腰刀挺立,一副嚴肅謹慎的模樣,見到李薌泉出來,王散恭敬地道“大人昨夜可曾睡好?剛才易統製差人來過話了,如果大人洗涮完畢,統製想與大人談些事情。”
談事情?李薌泉對這位手握長寧軍生殺大權的將軍,心裡有一種莫名的敬畏,他心不在焉的接了陪睡女人呈上來的小碟,裡麵盛放著青色的顆料結構塊狀物,卻不知是物,他嘀咕了一下鹽嗎?聽說古人用鹽涮口,就是這物?
王散看李薌泉一臉疑惑的樣子,便想難道這位大人從不涮口,但特使卻說話了“這是涮口用的嗎?我們東婆羅國是用牙膏刷牙的,哪裡會用此物!”
牙膏?王散心裡便有些憧憬了,那是甚麼樣的東西,這東婆羅國,該是怎樣的一副光景,他於是有些期待自己能不能去那個國度,以好生見識一番那裡的風俗人貌,如果能長住那裡,興許也不會太差。
料理完這些瑣事,李薌泉便在王散的指引下,來到了易雲霄的歇息處。
待門口的侍衛進出彙報後,兩人才一先一後踱進這處宅子,正堂內,統製正對著一幅輿圖凝神,直到李薌泉學著這些宋人的做法道了一聲“李薌泉參見統製”,易雲霄才若有所思的抬起頭,然後露出一個笑容,但李薌泉覺得這笑有些假,並不真誠。
開始李薌泉還瞄了一眼那輿圖,是布質的,上麵山川河流很是粗糙,說是地圖還不如說是亂塗鴉之作,但幾秒後他就察覺到異常。統製身邊站著兩名手握腰刀的武士,左側一人膀大腰粗滿臉橫肉,右側一人精瘦,渾身透露出機敏,此兩人均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李薌泉,其中的戒備絲毫未加掩飾。
他x的,這該不是鴻門宴吧。
屋內傳來一陣爽朗的笑聲,底氣頗足,卻是易統製在問話“特使大人,初來乍到,可還習慣漢地風俗?”
李薌泉先是鄭重的回複“多謝統製大人的關心”,然後才嗬嗬一笑“要說習慣,還真沒有。說內心話,我從未料到會來到貴地,原本我是要去潭州府的,完成上官國主交派的任務,然後返回鎬京複命。”
易雲霄略一沉吟,然後似乎隨意問起“如此說來,李特使還是要離開淩霄山的?”
“嗯,一定會。”
統製又一沉吟,眼中冒出精光,直逼李薌泉“貴國乃漢人之朝廷嗎?”
李薌泉被盯得有些發毛,不知這位手握自己生死大權的宋軍統製這番問話存了什麼心思,於是他小心翼翼的道“嗯,均是漢人後代,也有當地的土著,譬如伊班族、毛律族。”
易雲霄再一沉吟,才緩緩道“汝等也知曉韃子?”
李薌泉脫口而出“當然知道,韃子就是蒙古人咳咳,這是東婆羅國的說法!這些韃子騎兵非常厲害,縱橫萬裡,滅國無數,當然,其殺戮成性,死在彎刀下的百姓以億萬計。”
易雲霄不動聲色的用餘光瞟了一眼李薌泉,東婆羅國遠在萬裡之外,這人如何知道韃子的厲害,他的手指在桌子上不經意的敲著,似乎又陷入到思考之中,久未言語,李薌泉想起當前是何時代還不能確定,跟這位統製打聽應該會得到更多的信息,於是,他禮貌的問“對不住,打擾一下,我想打聽一下德佑十三年到底是哪一年?”
被人打斷思路的易雲霄有些不快,平時他在思考時,可沒有人敢這麼不識相,但他卻沒有表露一絲痕跡“貴使可能不知,德佑乃我大宋年號,現今是第十三年!”
李薌泉無語,他當然能聽懂,他想要知道的是現在公元紀年,就在這刻他想起古代中國是沒有公元紀年的,這。。。。。。又能如何推算呢,突然李薌泉靈光一閃“統製大人,不知長寧軍中有沒有人知道釣魚城?”
這一句不問則罷,他一問就引起來了易雲霄的警惕,他的內心不免一凜,釣魚城八年前已經降了韃子,他打聽這個是何道理,如果此人要學那王堅派人勸降長寧軍,我絕不手軟,於是裝出一副不經意的表情“哦?料不到特使也知道釣魚城!”
李薌泉心中石頭落地,看來這釣魚城是有的,他便接上話“我在鎬京時,曾聽來自泉州的商船談起釣魚城,說是韃子的大汗也斃命城下,因此留意了。”
這個理由倒無破綻,易雲霄將信將疑,他屏退衛士,打算拋出一個信息來打聽這特使的底細“特使可知,釣魚城八年前降了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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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年前降了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