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再興臉色不豫,自己願聽這李薌泉調遣是有條件的,你這譚如曉怎的如此不分青紅皂白,就自甘聽其號令?但他與譚如曉分屬不同的將領管轄,譚如曉要做甚麼,他沒資格過問,也沒法過問。
李薌泉臉上露出寬厚的笑容,這個譚如曉,不僅勇武,還能說會道,他是極喜歡的。於是,與之交談的言語間甚為親切,絕不是對陳再興那般“原來是我們的將虞候,太好了,有你幫襯,何愁大事不成?
“不過,我正有一事相求,如今寨南尚有三百朱雀。。。。。。長寧新軍,他們被韓正將派遣的騎兵守在營區不能出門,將虞候可否跟那些騎兵解釋如今的非常態勢,將長寧新軍放出來,共禦強敵,如此,我等便能徒增幾分勝算。”
張靖等人被韓亮安排的五十騎(ji,四聲)騎兵“守”在南寨內“不得出營門半步”,如果這個將虞候能說服那些騎兵將朱雀軍。。。。。。或者說長寧新軍放出南寨,有張靖這百十號久經沙場的精銳在場,李薌泉心裡便有底了。
譚如曉機智過人,他當然明白韓、李二人之間的微妙關係,他剛才稱李薌泉為“副將”,一是韓亮曾親口說過,二是此人要守土禦敵,稱一聲副將又如何了,三是梅洞寨群龍無首,瞧來瞧去,似乎隻有這原來的朱雀軍首領還略微合適一點。
當下,譚如曉很乾脆的拱手回複道“標下明白,那騎兵都虞侯是我把兄弟,標下這就去去便回,必然說服此人,將人馬帶來,副將勿需操心!”
果然是個懂事的人!李薌泉對譚如曉的歡喜又上一層,心下暗付有這等人在手裡,可以省不少事,必須將其招攬過來!
。。。。。。
這時的甕城之上,形勢其實並不明朗。
劉整的弓手已在甕城兩側蝟集,將甕城的大部控製起來,正牆之上的長寧軍士被驅離甕城,其中的一部分,於慌亂之中逃散。
但也有人與陳再興相似,這裡一群那裡一團的仍遠遠盯著劉整叛軍的長寧軍士就是代表,而且他們占據的地方甚是關鍵,至少目前還將與甕城門相對的正門牢牢控製在手裡。如果有人組織,說不準他們已經在反攻劉整叛軍了。必須承認,長寧軍這些年與韃子鏖戰到底的思維,從上至下是已經深入到骨髓裡了的。
當李薌泉等人通過馬道衝上城牆時,甕城的局勢便儘入眼底,關鍵是,城池的正門還關著,正城牆也在長寧軍手中,隻是,已經快到了崩潰的邊緣,李薌泉等人趕到,此處的長寧軍又似乎找到了依靠,開始穩定下來。這又何其幸哉!!!
“看來,事情還不是太糟糕,老天總算給了我們一個翻身的機會!”李薌泉掃了一眼就看明白了敵我形勢,哈哈大笑了幾聲,對左右喝道“眾兄弟,你們都看到了,正門並沒有失守,這比想象中要好!你們再看,就那幾個人,我還以為有多少叛兵呢。再興,你馬上組織一支弓兵隊,進行壓製,等刀盾兵槍兵到齊,我們就逆襲,那個劉整,就交給我!”
陳再興一愕,不解的問“副將,何為逆襲?”
李薌泉不得不承認,陳再興在這個時候勤學好問,是有點過了“這個。。。。。。就是反擊!此乃婆羅國的說法,不要糾結於這些細枝末節,你隻管上!”
那些據守正門的宋兵,看到有援軍來到,個個喜出望外,他們不缺乏勇氣,缺少的是能帶領他們行動的主心骨,然而看到的是李陳等人時,他們臉上都露出失望之色,還以為是哪位十將、都虞侯帶兵過來援助呢。
然而,所有人都沒有來得及做出下一步的行動時,頃刻之間局勢大變,馬蹄聲如雷鳴般響起,毫無疑問,大隊的韃子騎兵已經接近了梅洞寨,劉整那廝,更是站在城牆的垛口上不停的對外麵招手呐喊。
是的,韃子的大隊騎兵已經出現在了寨外的官道上,劉整得意不止,他趕緊命人搖起甕城千斤閘,沒多久,一名名的韃子騎兵就接踵而至,躍過甕城門洞,魚貫而入,一個百戶領出近百騎騎兵將甕城擠得水泄不通。
隻聽到一陣亂槽槽的狂呼“梅洞寨已下,長寧賊軍速速歸降,可免一死!”
聽這些騎兵操著一口流利的川地方言,這裡所有的人都明白,進了甕城內的韃子騎兵也是新附軍,但甕城已下,哪怕正門未開,完全可以通過甕城樓道殺往正城牆,然後進入寨內,這百十號人,足夠用了,何況外麵還有大兵可源源不斷的開進。
劉整輕輕鬆了口氣,事情到了這一步,基本就是穩操勝券甚至不用自己出麵了。有一這回,估計那功勳是坐實了。方才出寨浪戰,差點丟卻性命,好在一些無虞,值了!想到這裡,劉整仰天大笑不止。
李薌泉瞧得劉整那賊子得意的笑,胸中的憤怒轉化為殺氣,暴喝道“兀那叛賊,笑甚,吃我一箭!”
如晴天裡突然一聲霹靂,硬生生的將劉整的笑聲打斷,隔得老遠,劉整看到正門城牆處,那個來自東婆羅番國的家夥,正舉著他那把怪異的弓,對準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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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薌泉,又廝要做甚?!”劉整心裡一緊,這個自稱來自東婆羅國的家夥,據說天生勇力,曾獨自一人在半月湖格殺三名正牌蒙古大兵,又在梅洞寨南麵的山坡上隔著老遠就射殺數人,如果他不是番夷,就憑這些功勳,在長寧軍少說也得轉幾回階級了。不過在梅洞寨,平素他倆之間不是沒打過交道,但隻限於“吃過飯沒”之類,並無深交。
“此乃大元之事,汝番國小民插手作甚。。。。。。”劉整話未落音,當空一箭疾速射來,速度之快,比神臂弩有過之而不及,劉整隻來得及稍作躲閃,一支改造過的複合弓箭就已經刺入右胸,若不是他的親信將他扶住,他隻怕要被射落於城下。
勁道之大,絕不是一般的羽箭可比,這支箭竟然能穿透胸甲,必是稀缺的破甲箭無疑,想不到對方臂力如此之強,果然所言非虛!胸口的劇痛讓他瞬間有力量抽空的感覺,趕忙跳下城頭,斜斜的靠在寨牆之上大口喘著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