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張靖鄭重起身,搬出帶來的箱子,此箱卻是名貴的檀木製成。在眾人不解的注目之下,張靖小心翼翼的打開木箱,隻見箱內,赫然顯出一個用綢布包裹的物什。
“立青,這卻是何物?”
“標下替大人收拾一下案幾,好呈現大人一觀!”張靖取出此物,隻見掀開綢布後,卻見厚厚的絹布。
此絹要用檀木箱、綢布來包裝,可見此物非同凡響,李薌泉一時目光莊重。
隻見張靖鄭重其事的在案幾上攤開絹布,一幅山形城池圖逐步顯露出來,絹布正上方端寫著幾個大字大宋蜀川山形城池輿圖,左下角赫然蓋著四川製置使、重慶知府、檢校少保印!
川地的山脈、河流、關隘城池躍然圖上,這樣一幅山川城池防務圖,可抵數城,可謂彌足珍貴!李薌泉一時驚呆了。
張靖目光中隱含悲憤的道“各位,十年前,韃子攻破重慶城,某攜帶此圖護衛伯父突圍,卻不料在與韃子短兵相接之間,某與伯父分散,此圖乃伯父曆年三年而製成,頗費了些心血,尋常時刻,絕不敢輕易呈現。如今獻給大人,以助大人一臂之力!”
看張靖使出這物,就連伍思成也掩飾不住羨慕,他是轉運判官,要說見識過的輿圖,也不在少數,但這一幅,有兩點與眾不同,其一是全麵,包括了整個四川,其二是地形要貌、城池關隘詳細、準確,連官道也大略的畫了出來。
伍思成撫著短須連連點頭,但他見識過李薌泉曾畫過的世界輿圖,對此尚能接受。其餘眾人則皆一副驚訝萬分到崇拜的神態,尤其王大郎等一眾武夫,在他們看來,能識字便是厲害了,竟然還能畫出輿圖來,這已經不是有學問能解釋得了的?
張玨大人真乃大才也!
作為文官之首的伍思成當然明白自己畫不出來,但他不想讓張靖搶了風頭“好一幅四川地形圖,放在一般人的眼裡,當不可方物,然則與大人的世界輿圖相比嘛,似乎差了兩分意思。”
果然文官之間就是相互看不起,尤其這個孤傲的伍思成。
他這話的意思很明顯,就是張玨畫得也不過如此。但張靖隻是嘿嘿一笑“張某也曾見識過大人的世界輿圖,此幅川地圖,伍判官也可指點一二!”
看兩人似乎要起爭執,李薌泉忙罷罷手道“諸位有所不知,我所畫的世界輿圖,實際上是東婆羅國上百位翰林官員集體創作而成,大但不夠細致,而這一幅對川地的描述,相當精確,兩者側重點不同,可以說是各有千秋。未來,我們既要有世界輿圖一般的視野,又需要有川地輿圖的實際著眼點。
“同時,我要強調一句,我很仰慕張玨製置使大人,他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在我心中的地位,甚至平齊三傑(指陸丞相、張世傑、文天祥),因為,三傑空有一身抱負,但實乾差了些火候。而製置使大人,兩者兼得,若是當初由製置使大人來任丞相,也許大宋有另一番局麵"
這時,伍思成“哼”了一聲,厲聲道“大人,朝廷委任用何人官職,豈是汝能妄加評論、指指點點的,休要僭越!”
“啪!”李薌泉虎目一豎“伍思成,你用你的腦袋好好想想,朝廷用了那些人,結果呢,崖山海戰,一敗塗地!我們是要學習他們不屈服強敵的膽略與精神,但也要正視他們的短板。坦白說,我一直對陸丞相背負幼帝跳海不滿,他完全可以和與其子陸自立一般,護幼帝去南洋。”
“當時情況肯定不是你想象中那麼簡單!”伍思成還要爭辯。
“你給我打住,不要跟我說當時情況不允許,那麼陸自立帶數千人逃離又是怎麼回事,陸丞相的親兒子可以逃,就不能帶幼帝逃,這踏馬什麼邏輯!!!”
李薌泉止住了漲紅臉、想要繼續飆話的伍思成“張玨大人的才乾,李某不敢望其項背也!今日能看到這件傳自製置使大人的寶物,實乃三生有幸。諸位想想,你們能畫得出來嗎?承認彆人優秀這麼難嗎?”
這最後一句,明顯是批評伍思成,不敲打這老家夥一下,他的尾巴要翹到天上去了。
“藍梨,給各位大人看茶,休息一下!我昨日從紅薯園挖了一隻紅薯,切成片,用油炸了炸,給大家嘗嘗。”李薌泉頓了頓又道“一人一片啊,不能多吃。因為山上所有的紅薯都是今年要留種的,我就挖了一個,讓大家有個念想。我們堅持三年的積累,第四年,收獲紅薯數十萬斤也是等閒!伍大人,你想像一下,兩斤紅薯可抵一斤大米,未來隨著我們地盤越來越大,可以耕種紅薯的土地也隨之增加,解決軍民的糧食問題,是不是迎刃而解了?我是不是替伍大人解決了一件民生大事,你到時要感謝我啊!”
李薌泉巧妙的將話題引開,同時也讓伍思成免於尷尬,後者拿起一片油炸紅薯,細細慢嚼,眉毛逐漸舒展,恢複理智的伍思成有些不好意思“張玨大人是我上官,我評論上官的傑作也是不對的,此圖確實大有用處嗯,沒成想,這紅薯片竟然如此好吃,脆香爽口,美味無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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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也是交口稱讚,這時,李薌泉將大家喚近“伍大人、張都頭、諸位,請看,這裡是武夷城、梅洞寨、臥虎寨、梅嶺堡、樂共城、瀘州府,各位有所建議?”
看了地形圖半響,伍思成才深歎一聲“如今朱雀軍唯有梅臥二寨,呈一條線,難成氣候。”
不給伍思成機會,張靖馬上接話,“伍大人所言極是,某竊以為,東麵先取梅嶺堡,扼守瀘州、樂共之敵,拱衛廟山一片,至於樂共、瀘州,則徐徐圖之。長寧軍(指疆域)麵,剛才黑七也道韃子主力調往西南同,既如此,我等須趁此機會上取雙河鎮、下控羅氏九族,以為基礎,再奪武夷城。一旦瀘州、長寧二地收複,朱雀軍以二府之力,必有一番作為!”
武將一係紛紛點頭,對他們而言,要光宗耀祖、榮華富貴,當然還是打戰這條路來得快,再說那“勳田”實在是誘人,至於伍思成,他一門心思匡複大宋,這疆域當然是越大越好。
李薌泉盯著這地形圖沉思著,張靖說得沒錯,朱雀軍就如離弦的箭,隻有不顧一切的往前衝。於是,他站起來一錘定音“好,既然諸位有此意,便這麼決定了。東取梅嶺堡、樂共城、瀘州,西取雙河鎮、降伏羅氏九族、攻取武夷城。
伍大人,民政之事一概讓你負責。張靖、王江,軍事,讓你二人做主,我呢,就是總調度官,你們需要什麼我就替你們想辦法。不過,對於訓練一事,先期我還是要插插手。老兵從現在起的頭十天,每天十裡越野跑,外加虎臥撐兩百個,再三天後,開始負重,每三天加一斤加一裡,直到負重二十斤二十裡止,中間五天一休,至於新兵,以四個月為限。”
眾武將一聽,全部“啊”了一聲,王大郎已經急了“這如何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