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薌泉內心一笑,想不到這看懦弱的劉悌廉,竟然會毛遂自薦,自己還準備散會後去找他的。
如何在文官一係中,打入自己的勢力,是李薌泉對內的重要工作,這劉悌謙能力怎麼樣尚不清楚,但他的父親卻是有些本事,得把他們都拉進來。
於是,他哈哈一笑“多日不見,彆來無恙!少族長此意,劉老族長可同意否?不過如今的梅硐城,正需要爾等鼎力支援,這裡就謝過了,去見伍大人吧,他正需要人手幫忙。今天先不忙著回劉家村,晚上到我府上來,我們訴訴舊。”
這時,民眾中又有兩人走到台下“知州大人、監州大人,小的張立根,此乃二哥張立本,皆石匠出身,家中藏有上等好料,願刻石碑一座,記錄眾相公義舉。”
“好!”李薌泉大喜,這倒是個好提議“我拔一隊軍兵於汝等,在寨中建“褒忠祠”,石碑就立祠中,供後世萬人瞻仰!”
聽到將要建祠,現場又是一片沸騰,帶起更多的人捐款捐資,一發不可收拾,直寫得四名書吏手酸不己。是日,共募得合計銀三萬一千餘兩,糧食三千七百餘石,盔甲七十餘副。
以一城之力,這已是儘力了,尤其還有捐糧。要知,在某些時候金銀銅錢絹既吃不得又用不得,民眾餘糧不多,前些年最為缺糧的時候,一石米就能換二十匹絹,還往往有價無市,當然,如今已基本回落。
長寧州成立的所有官方儀式與流程都走完了,隻剩一道民眾最愛的雜劇。李薌泉看著熱門的校場,正要意氣風發的朗誦一首《念奴嬌赤壁懷古》什麼的抒發一下感情,這時一名什長匆匆跑來“報,城門有五名道士求見大人!”
道士???
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李薌泉,以為自己聽錯了,自己與這些牛鼻子可沒有什麼瓜葛,他們無緣無故的前來,莫不是想在要梅硐城傳道吧?應該不會,中國的道教向來比較清高,他們一般隻招有慧根的弟子。
哦,記得鐵木真曾推崇道教,莫非,這些道士是來做說客的?哈哈,見見也是無妨“立青,聽說道教的人會些武術,你認為呢?”
張靖見李薌泉突然問到這個,不解其意,但還是如實作答“自張天師創立五鬥米教以來,道教各流派中確實也有不少練武修真之人,譬如川地就有清微派道人,我曾見識過,以輕傷、硬氣功見長,頗為利害。”
“哦?是嘛?!速速去通知伍三郎、楊奇他們帶我的近衛過來,放道士進城,我就在校場之外見他們。”
未多時,五名道士來到校場,當頭一人釋釋然的走來,李薌泉也不拿大,親自移步迎接“有失遠迎啊,敢問道長哪裡來,至梅硐城何事?”
那披著長衫的道長,一點仙風仙骨的感覺也無,看起來倒有點四肢發達的樣子,如果不是他的發束與打扮像極了道士,李薌泉一定會誤認為他是一名糾糾武夫。
那道長唱了個喏“福生無量天尊,不可思議功德。貧道雲遊四方,兩月前觀到天宇之上有星辰落入凡間,特意尋來,行到此處,見此地頗有異象,正是罡氣漸聚之時,前來見識一番。”
說罷,那道長隻是細細的打量李薌泉,惹得李薌泉一陣納悶要來便來,居然找一個如此無厘頭的借口,如果真有星辰落下,估計這長寧一帶早就變成偌大一隕石坑了,這裡的五千餘民眾可能被砸得連渣渣灰都找不到,你就使勁扯吧,你信不信我回複你“你突然跟我說起這個,哦,我的牙還沒有刷呢”。
當然,他還是禮貌或者說玩味的回了一句“哦,原來如此,那道長可曾發現那星辰了呢?”
那道長終於將目光從李薌泉身上移開了,看看台上的“朱雀軍成立大會”幾個大字,又看向了遠處山體,對問話置若罔聞,然後又是掐指,又是自言自語。李薌泉已經有些不耐煩了,這種亂力怪神的事,他沒工夫搭理。
正要借故離開,那道長講話了“大元,取乾卦卦辭中“元、亨、利、貞”的首字,屬金,而宋屬木,金克木,雖各地時有風起雲湧,然則大元一統江山,似成定局。朱雀,非梧桐不棲,非竹實不食,非醴泉不飲,神獸也,赤色,類火,火克金,惜借宋之勢,路長且艱!”
在曆史上,元朝是被明朝所取代的,而明尚紅,李薌泉便惡作劇的講了一句“如若是“明”呢!”
那道長深以為然的點點頭“明,表象乃日月當空,五行屬火,火克金,可取元代之,然則。。。。。。”
李薌泉來了興趣“然則什麼?”
道長意味深長的看了李薌泉一眼,一語雙關的道“時機未到,亦。。。。。。難矣!大人身凡天命,一切未知,皆在造化之中,貧道不敢妄加猜測!”
李薌泉大驚失色,不得了,三言兩語,這道長似乎有看穿古今的眼力,這是何許人也“在下李薌泉,長寧軍知州,方才言語如有冒犯,還望道長寬恕則個。還未敢請教道長尊姓大名,在何方道觀修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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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也好,名也好,不道足。貧道四海為家,無觀亦有觀。”此話講得頗有深意,身外無觀,心中有觀,四海皆觀!
李薌泉長鞠一躬,然後才起身道“那。。。。。。請道長入府內,好生詳談一番,如何?”
但那道長卻答非所問“前路險阻,大人無扈衛之星,必有血光之災。貧道四名弟子,其中之一修行二十年,終究慧根不夠,遣他前來護知州大人左右,良臣,汝就在此吧。”
這道士真有些古怪,也不管對方同不同意,竟然直接安排弟子跟隨。
李薌泉大體來講,是一個無神論者,更對道教沒有什麼研究,他總認為這些神神秘秘的東西,多是唬人的成分居多,當然不可否認的是,道教的養生與功夫確實有獨到之處,這一點他是承認的。今天一見,似乎在原來的基礎上多出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更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信任。
隻見不遠處一名道士快步來到跟前,向這道長行了大禮,然後便對著李薌泉道“還望大人成全!”
至於為何要如此行事,李薌泉已經被搞得一頭霧水,就是他側後的張靖與伍思成等,也皆弄得一臉茫然,還是伍思成反應稍快,趕緊替李薌泉作主叩謝“謝過道長!”
“大人有朝一日功成,望善待道家之人。”
空頭支票開幾張無所謂,李薌泉便道“好的好的!”
那道長也不多言,隻是向眾人唱了個諾告了聲罪,然後口中念念有詞的,徑自帶著三名弟子便離開了梅硐城。
李薌泉如夢初醒,忙追出去,那道長已走出城,他隻好站在城牆之上追問“道長,何日再見?”
“世間事,天注定。多念蒼生,厚積人德,三無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