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著並不像是認真回答,畢竟每個人對於長大的定義都不一樣。鄔焱翹著腿,眼睛很亮,像是想到什麼,雙手撐在桌板上,俯身看她“蒼舒,如果我比你高了,你會覺得我長大了嗎?”
蒼舒覺得他在耍無賴,挑了挑眉說“你是男子,你肯定會比我高啊。”
他默不作聲了。反倒是朝她笑了笑,隨即拿起書認真地看起來。比起剛剛懶懶散散的態度,這次的態度倒像是真要將這些知識記到腦子裡。
蒼舒隻監督了一會兒,便忍不住尋了個舒服的姿勢睡去。她側著身體,整個人隻留著後腦勺照著陽光,其餘蜷縮在黑暗中,睡得很安生。
她到底是誰呢?
鄔焱迷迷糊糊想著,想到最後放下書,撐著腦袋看她,連薑窈何時來了,也不知道。
等到反應過來時,她已經在他旁邊坐了好一會兒。鄔焱耳尖有些微紅,緊張的將自己的視線放在書頁上,又有些不自然地解釋“阿娘,我沒看她,我剛剛隻是在看窗外的景色。”
“可阿娘覺得,窗外的景色可沒有蒼舒好看。”她笑了笑,並沒拆穿鄔焱,反而是轉移了話題,“我們過幾天就要回妖都了,等回妖都後,再過幾月便是你的生辰,你可有想好你的生辰要如何過?”
“阿娘的病好了?”鄔焱抬頭看薑窈。
薑窈歎了口氣“這病常年如此,去哪都一樣。”
鄔焱剛剛的好心情因為這句話變得沮喪,他握住薑窈的手,整個人靠在她身上,悶聲悶氣問“阿娘的病會好嗎?”
這話問出口,薑窈的身形都跟著恍惚了一下,她似乎有些支撐不起自己的身軀,用手撫了一下,才起來,隻不過說出的話卻跟上一句沒有任何關係“等阿焱再長大一些,就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吧。”
“你不是覺得悶嗎?”薑窈極容易就轉移了鄔焱的注意力。
鄔焱點點頭“到時候我跟阿娘一起去外麵。”
這句她倒是沒有在躲避,反而應了聲“好。”
…
啟程去妖都的那一天,趕製的衣物終於完工了。在蒼舒見到衣物的第一刻,她毫不猶豫地往後退了幾步,擺手道“夫人,這衣服有些太華麗了。”
當然,不是她不好意思穿,隻是這衣服太華麗,她怕彆人以為她很有錢,找個借口來訛她。
薑窈看了眼衣服,叫下人攤開衣服同她比對,笑著說“可蒼舒穿著,絕對很漂亮。”
她的眼神過分溫柔,迫使蒼舒再一次將視線放在了這件衣服上——黃色內襯,青色外搭,腰帶是一截用刀打磨的靈石,但還是有些不同,這靈石是青藍的顏色,不耀眼,卻極為低調奢侈。
“這是青靈石,修士掛在腰上會對修煉有好處,普通人則能強身健體。”她解釋,“這個花紋我想了許久,本想讓繡娘給你繡月光花,可我又覺得太俗氣。”
她將裙擺一層又一層掀開,蒼舒這才發現這裙擺是每一層繡一點,根據不同位置組成的花,稍稍動,還能出現這花在搖曳的錯覺。她說“還是鈴蘭花適合你。”
曆經苦難,等待幸福歸來。
“去換了讓我看看。”薑窈又催促道。
蒼舒不知道該說什麼,稍稍張口,發現自己的聲音卡在咽喉中,隻能走上前,將衣服拿在手上,點了點頭。
房門打開又關上,蒼舒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下,小心翼翼地將這件新衣服穿在身上。
裙子的布料很柔軟,穿在身上也極為涼爽,不光如此,連丹田都充斥著溫潤的力量。
這是花了價錢做得衣服。
大概是估算好了時間。在她將腰間繁瑣的繩子係好時,屋外突然有人敲了敲門,溫柔喚她“蒼舒,衣服換好了嗎?我現在方便進來嗎?”
她頓了頓,又解釋了理由“我進來幫你梳發。”
蒼舒聽見這話,連忙上前將門拉開。陽光透進來的一刹那,她先是看見了薑窈帶有驚豔神色的眉眼,再是她唇角上彎的弧度。
“很漂亮。”她誇讚,“我就知道,我的眼光不會有錯。”
薑窈是笑著的,她的笑極為溫柔,有時候瞧,竟比太陽還要溫暖幾分。
蒼舒這次總算能發出聲音,隻不過有些乾澀“這些衣服、飾品要多少錢。”
“不貴,你穿著就是了,養得起你。”薑窈握著她的手,將她扶到銅鏡前,似感慨般說,“青色的衣裳極少有人能將其穿得好看,或弱不禁風,或壓不住色彩。故見得多了,我也隻會覺得這衣服顏色寡淡,有些不喜慶。”
“但如今看見你,我才知道有人能將這寡淡顏色穿得如此豔麗。”她笑著說,“蒼舒,你的儀態極好,我時常想我為何會在人群中看見你,估摸也是你這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