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良青清醒時,整個人腰酸背痛,像是連續練了幾個晚上的劍法,疼痛的都有點不正常。
他皺著眉,拿劍的手揉著自己的後脖頸,努力回憶自己昏迷前最後的記憶——
他是乾了什麼才暈的?又是為什麼會暈?為什麼腰酸背痛?
一連串疑問在腦子裡冒出,謝良青甩了甩異常疼痛的手,又扭了扭脖子,才從地上站了起來。
衣服後已經破得不成樣子,白色的衣擺上已然沾滿灰塵和泥濘。謝良青撣了撣衣裳,又有些習慣不了自己如今的模樣,沉默站了三秒。
再然後,他抬頭,看向屋外走進的人,又默默低下頭,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師兄!你醒了?”蒼舒一進巷子內,便瞧見謝良青滿臉複雜地站在原地,沉默的不說一句話。
他像是還未從昨夜的勁兒內反應過來,此刻的模樣還略微有些狼狽——至少在她看來,是如此。
畢竟自打進秘境來,這丫的天天衣服都不怎麼重樣的,雖然都是白衣款式,但上麵的暗紋卻有不同。
白衣吧,就是麻煩,容易濺血,還搓不掉。
蒼舒決定假裝沒看見,從容地走過去,問“怎麼了?還很難受嗎?”
“……”謝良青往後退了一步,抿唇說道“沒有。”
蒼舒不明白謝良青的反應,有些疑惑地撓撓頭“那師兄怎麼看起來有些不開心?”
“沒有。”謝良青再次否認,在蒼舒上前時,又往後狂退了幾步。
蒼舒“……?”
這是怎麼回事?
蒼舒站在原地挑了挑眉,直覺謝良青的情況和昨日他的異常有關…難不成,是怕傷害到她?
這倒是個可能性。
蒼舒心情瞬間好上不少,順著謝良青的意,往後配合著他倒退。
謝良青不自覺地蹙眉。
他努力抑製住自己的情緒,在覺得荒謬的情況下,抬眸看向蒼舒,問“蒼舒,你知道為什麼我的脖子很疼嗎?”
“……”蒼舒臉上的笑容停滯了一瞬,摸著鼻子道“我昨天看你不對勁,所以就——”她伸出手作出手刀狀,往下劈了劈,“對,就是如此。”
謝良青沒說話,抿唇揉了揉自己的脖頸。
蒼舒見此,立馬為自己辯解道“不過師兄你先聽我解釋,昨天我本來想扛著你回去的,但是你知道吧,就是…你的那個眼神看我時特彆恐怖,就感覺要把我——”
“我知道。”
謝良青立馬打斷蒼舒的話,言語間還有隱隱約約地尷尬溢出。
早在剛剛見到她的那一秒內,他昨夜所看見的所有幻境,全都在一瞬間鑽入他的腦子。
每一幕都清晰萬分。
可是…怎會如此呢?他怎麼會看見他的師妹,也就是蒼舒…成為他的道侶呢!?
這無論怎麼想都不可能啊!?他修得是無情道,想得應該是天下蒼生,怎麼能想這些兒女私情!而且…為什麼會是蒼舒呢?
她是他的師妹啊…是他的師妹啊…他答應過師尊…要好好看著她的啊!
可能是假的。
但…如果沒有一點想法,怎麼可能會看見這種事情?
謝良青想得煩躁,整個人像是被放在火上烤,又焦灼、又難熬。
不遠處的蒼舒被謝良青這副模樣給嚇了一跳。連忙又想走上前,但這次,卻被從屋外走進的越見安給拽住了胳膊。
蒼舒極為疑惑地回頭,想要掙脫開他手,他便拽得越用力。
“彆去。”越見安道,“昨晚的幻境大概是每個人最深處的欲望,你師兄可能是看見了什麼。”頓了頓,補充,“你去劈多少刀都沒用,他自己想不明白,那就永遠會這樣。”
剛安慰完自己是假幻境的謝良青“……”
不是…他該想明白什麼啊?想他幻鏡裡的內容為何會是他和蒼舒的結道大會嗎?還是想為何結道大會上的證人會是他師尊嗎?
還是…還是想為何他們會笑著說被他抱得美人歸的那種喜悅嗎?!
他是被奪舍了嗎?他當時看到的…為何會是這樣啊!?
謝良青有一瞬不能接受自己的想法。他努力冷靜下來,扶著巷子的牆,看向蒼舒——她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關心,雖然麵上沒有過多的表現,但能看出來她對他的緊張。
鼻子很癢。
但在轉眼看見她身後的少年,他整個人便猛地再次冷靜下來。鼻子的癢意不見,他的視線內,隻能看見她的胳膊被人拽住。
若是以往,他絕對要拔劍殺人,順道再吐出門規。但今日、現在、他怎麼都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又有什麼資格去說呢?
他說著最狠的話,可卻想著最齷齪的事。他算什麼,算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嗎!?
謝良青稍頓了頓,默默地挪開眼,又實在沒忍住,揉著腦袋輕咳道“你們兩個注意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