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內時間流速與塔外完全不同。粗粗算來,塔內過去五日,而塔外才過去半個時辰。
一片焦灼壓抑的氣氛。
黑晶石的景象依舊未恢複,蒼舒依舊在九十九層生死未卜。
劍身懸於空中,青年手握得極緊,好似下一秒便會脫手而出,斬斷身旁人的頭顱。
“有事好好說嘛。”
宿行白一聽到消息便趕來塔外,見二人爭鋒相對,托著下巴坐在石頭上,咧著虎牙道“你們兩個打來打去的,又不能讓蒼舒立馬出來。”
越見安聽見這話,側頭好笑問“你倒是不擔心?”
“有什麼好擔心的?”宿行白笑得肩膀都顫抖,他望向裴含玉的方向,莫名其妙說道“裴含玉都不擔心,那我也不用擔心。”
剛走過來的裴含玉“?”
這跟他有什麼關係?蒼舒死不死、出不出事的是他能決定的?再說她這麼有本事,怎麼可能有事?
這群人沒腦子嗎?
裴含玉蹙眉,聽見自己的名字出現在彆人口中,有些不爽地說“提我名字乾嘛?這跟我有什麼關係?”
宿行白答道“這得問你自己呀。”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全放至在裴含玉身上。
裴含玉冷笑“說她就彆扯到我,她那麼有本事,就算我們塔外的人全死光了,她都有辦法能保住自己。”
這算是變相說明蒼舒無事。
宿行白大手一拍,聲音極為輕快“好了,裴含玉都說沒事了,大家就都把手上的東西放放。”
“……”
“你算過了?”謝良青覺得宿行白在開玩笑,縱使裴含玉同蒼舒關係再好,此刻他也是在塔外,怎麼可能知道蒼舒的情況。
宿行白搖頭,回答得很坦然“算過了。”
謝良青更願意相信宿行白的答案。他放下劍,幾步上前,著急忙慌地問“結果怎麼樣?她會受傷嗎?嚴重嗎?能平安、完好無損地出來嗎?”
宿行白有些不好意思笑笑“我不知道,我沒算出來。”
他已經能坦然接受自己有時候算不出來的這個事實。每當他真算不出來時,也就是表明,這個地方上天不讓他插手。
他緊張過。
但看見裴含玉坦然的模樣,不知為何,心裡倒是沒那麼緊張了。
他曾算過裴含玉,從某種意義上說,他與她是一樣的人。
“不過我說了,她現在應當是沒事。”宿行白站起來伸了個懶腰,又撥開人群走至黑晶石旁,伸手叩了叩,“我說這個黑晶石靠譜嗎?為什麼不放啊?”
眾人“……”
有人輕聲在旁嘟囔“宿師兄,這個就算放了,您能看得見——”
話還未說完,眾人便見宿行白卷起袖子,‘哐哐’往上砸了兩拳。
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止,等反應過來時,這師兄已經砸完了。
不是?他這麼任性嗎?!
“宿師兄…這黑晶石不能砸啊!!你要再砸重點它就毀了!”
“宿師兄,砸這個根本不管用,我們還不如安安靜靜地等在這兒呢!”
“宿師兄——”
白光乍然亮起,猛地驅散了塔前的黑暗。那本欲說話的人瞪大雙眼,有些激動地指著黑晶石大喊——
“出來了出來了!真被砸出來了!!”
所有人都不可置信,難掩驚訝激動之色。但下一秒,便又瞪大眼睛,麵色複雜起來。
畫麵的視角為第三視角,他們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看見蒼舒摔倒在地上,然後被一位瞧不清麵容的男子給抱起。
她笑得很開心。
不是平常的開心,而是發自內心、沒有壓力的開心。
“……”
宿行白的麵色一下子就黑了,他勾著笑問“她是被人抱著嗎?”
有人好奇問“師兄,你原來看得見嗎?”
宿行白冷笑“看不見,但我不是沒有神識。”
眾人識趣的沒再接話。
謝良青深吸一口氣,心平氣和地問“你們這塔能毀掉嗎?”
越見安“…這是刀宗的私有財產,要毀也該是我毀。”
謝良青再次平靜地問“你能看出這人是誰嗎?”
能讓蒼舒如此開心。
開心到以至於忘記了出塔。
是她的謀略?還是她的貪戀?
越見安哼笑“我記得之前,與蒼舒有個關係還算親密的道友,叫鄔——”
“鄔焱。”
謝良青轉身問“你是懷疑,這人是他?”
“我可什麼都沒說。”越見安笑。
在一旁將所有都聽進去的裴含玉“……”
鄔焱…鄔焱是誰?
裴含玉仔細回想與蒼舒相見時的場景,發現自己未在蒼舒身邊瞧見過有這麼個叫‘鄔焱’的人出現。
按道理說,如果親近,應當藏也藏不住——不是,這跟他也沒什麼關係吧?他尋這些是乾嘛?
“老頭。”
裴含玉走遠了些,目光瞧向黑晶石,假裝不在意地問“你知道或是認識叫鄔焱的人嗎?”
老頭樂嗬嗬[你急了你急了你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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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含玉當下收回自己的話,作勢要往前麵走“你當我沒問。”
老頭像是看穿了一切,討好地笑[鄔焱我是不認識,但是我知道姓鄔的是誰。就這麼說吧!妖都是鄔氏的地盤。]
裴含玉有些驚訝“你的意思是,他是妖族皇子。”
不是,蒼舒怎麼誰都認識?好像厲害的人都被她認識了個遍!這是搞什麼?
老頭應道[對。這個叫鄔焱的,應當是皇子沒錯。]他的聲音一頓,略微可惜地說道,[你的情敵都很強大,你要再不努力,我估摸你就得哭了。]
這話是真在為他考慮。
裴含玉無奈歎氣,搞清了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後,再次走至黑晶石前,壓低聲音回答“彆亂說,我和她沒有什麼。”
想了想,又補充“就算要有什麼,我也得先完成自己的目標。”
他要改命,再考慮他和她到底該怎麼辦。至於現在為何不考慮……
怎麼說呢,他都快死了,還有什麼好考慮的?至少也得讓他好好活著吧!
他與她,在未來會怎麼樣,他其實也說不準。
老頭又開始樂嗬[年輕人嘛,開心就好,就是還喜歡嘴硬。]
裴含玉感覺自己青筋跳動。
他剛想壓低聲音問,就見麵前場景已然轉換。姑娘已經被人抱下了山,而抱她的男人笑著對她說了一句話,沒有聲音,隻有口型——
“夫人,你要吃什麼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