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麵容帶著濃濃的疲倦,眼睛下有極為明顯的烏黑,像是幾天幾夜都未合雙眼。
蒼舒實在想不起來自己曾在哪兒見過她,稍稍沉思片刻,才假裝恍然大悟地“哦——”了聲。
鄔焱有些沒搞清楚這狀況,見二人這態度,撇撇嘴問“外祖母和蒼舒認識?”
女子扯出笑道“不算認識,隻是見過一麵。”她又看向蒼舒,誇讚道,“姑娘好眼力,沒想到我這副模樣,你都能將我認出。”
蒼舒“……”不是,她隻是‘哦——’了聲,這也不代表她想起來了啊?
蒼舒的視線極輕地飄到女子的身上,同時大腦也開始飛速轉動——她的指尖用碾藥是有的青綠色、腰間彆著葫蘆、頭發枯燥看著並不柔順,可仔細聞,卻有一股極為清淡的藥香。
藥香、女人、沒有尾巴和耳朵…並且同她還見過一麵…蒼舒挑眉,腦子裡突然閃過一張人臉。
是她。
那位靈丹閣的醫女。
鄔焱顯然也是想到了什麼,他握緊蒼舒的手,有些狐疑地問“外祖母,你與蒼舒是在靈丹閣見麵的?”
“……”女子瞧了眼蒼舒,隨即側身讓位,讓二人進來“在靈丹閣見過一麵,當時這位叫蒼舒的姑娘,是同鄔鶴一起來的。”
蒼舒“……”
“我隻是碰巧和他一起上來罷了。”蒼舒聽出女子口中的敵意,隨口解釋道,“他當時大概是想從我身上打聽到什麼,所以才邀請我上樓。”
她記得這女子問過她同鄔鶴的關係,隻不過當時的她,敷衍地回答了過去。
誰能想到這是夫人的母親?誰能想到這是鄔焱的外祖母?這看起來三十多的年紀,走出去說是鄔焱的姐姐,她恐怕都會信!
鄔焱的注意力顯然不在鄔鶴身上,反而是緊盯著蒼舒問“你去靈丹閣乾嘛?”
蒼舒早就想好了借口“我跟你說過,我的師兄中了火印毒,所以我去靈丹閣是師兄讓我去問問醫師,蘇盛師叔他們給的丹藥藥效。”
她編起來極為順口“他懷疑蘇盛師兄他們給他的丹藥不對,所以才找我幫忙。”又補上“我是他最信任的人。”
這個回答沒有絲毫的漏洞。
蒼舒在心底默默給自己比了個大拇指。
“原來是這樣。”鄔焱顯然是相信了她的借口,表情肉眼可見的放鬆。他抬眸看向站在燭火邊的女子,開口‘哀求’道“外祖母,晚上來找你,其實是想要你幫忙除掉蒼舒身上的印記。”
女子拿起酒葫蘆悶了口,目光緩緩看向蒼舒,隨即勾唇笑道“我看出來了。”
從她的視線望過去,麵前這位穿著青衣的姑娘,是受了不輕的傷。或許有印記的傷害,但比起印記,她的體內好像還有——
薑潯未想下去,畢竟結果已經極為明顯了。
她朝鄔焱招手說“你回去睡覺,等下的場景,不適合你待在這兒。”
“……”鄔焱努努嘴,撐著下巴表示不服氣“我就不能待在門口嗎?”
薑潯轉過身開始準備藥材,邊準備邊說“如果你不介意坐一晚上的話。”她側過頭,語氣帶著些警告,“鄔焱,外祖母勸你明日可以早些來,不然坐在外麵,我可能明日還得看個你。”
“…知道了。”
鄔焱轉了下手上的金兜子,本有些抱怨的眼神在看向蒼舒時,又恢複成亮晶晶。他上去極為自然地抱了下蒼舒,聲音帶著笑意,又有些哄小孩兒的意味“你彆害怕,我的外祖母很溫柔,如果你疼的話,就喊我。”
他說著,從自己的尾巴尖上揪下幾根毛,揉成毛球塞給她“這是我的尾尖毛,如果你疼你就捏緊它,可能會稍微好受些。”
“這東西不會是我疼你也跟著疼的玩意兒吧?”蒼舒之前沉迷話本時,時常看到女主被打,男主也跟著疼的設定,故此才多問了嘴。
鄔焱被她逗笑了,他刮刮蒼舒的鼻子問“如果這不是那種東西,你會覺得失望嗎?”
“不會。”蒼舒聳聳肩,“那種東西很沒有意義。”
鄔焱又忍不住笑出聲“你放心好了,這毛尖球是我全身上下,毛最軟的地方,讓你疼得時候捏,隻是因為它軟,能幫你舒緩壓力。”
“不過——”他拉長聲音,輕輕挨在蒼舒耳邊說,“揪下來的時候是挺疼的。”
薑潯“……”
“你們兩個到底有完沒完。”薑潯轉過身,沒忍住拿起藥瓶敲了敲桌板。
她要再不阻止,這小子怕是要越來越過分了!
鄔焱摸摸鼻子,走出屋子抬手就要關門,但在關門的那刹那,又探頭囑咐道“外祖母,你要對她溫柔些。”
“……”薑潯掩額點頭,隨口應付道“知道了。”
“你——”
“你再說下去,天就要亮了。”薑潯忍不住提醒道。
鄔焱這才停止囑咐,頗有些不情願的將門關上。
腳步聲漸行漸遠,最終好似停在了院子的中央。室內隻剩下她們二人。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薑潯沉默了會兒,從器皿內拿出上次蒼舒給她的丹藥交給她“如果是因為火印毒的話,這丹藥的成分我想你應該已經清楚了。”
鄔焱曾問過她火印毒的解毒方法,如果她沒有猜錯,他是為了麵前這位叫蒼舒的姑娘來問的她。
“我清楚。”蒼舒捏著丹藥,仔細端詳了會兒。還未將其放到瓶子內,就聽見麵前的人突然說道“中火印毒的人,其實是你吧。”
蒼舒“……”
蒼舒抬起頭,有些怔愣地看向麵前的薑潯。
她仍然自顧自說道“鄔焱可能聞不出來你身上的血腥味,但我能聞出來。”這是醫師天然的敏銳。
蒼舒“……”
“醫…外…”蒼舒張了張口,不知道該喊什麼。
薑潯淺淺笑道“喊我外祖母吧。”
蒼舒“…可以嗎?”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薑潯雙手放在桌上,“你難道看不出來嗎?鄔焱那孩子很喜歡你,至少我從未見過,他有這樣的神情。”
這神情是隻有在聊起蒼舒時才有的。
蒼舒“……”
蒼舒根本不敢去細想‘喜歡’二字的含義,她握緊拳頭,有些生硬地說道“我知道,因為我有陪他渡過一段艱難日子,所以他一直把我當成家人。”
“……”
薑潯沒再細說這個話題,隻是意味不明地看了眼蒼舒,隨即走至木床邊說道“過來,把衣服脫了。”
蒼舒很聽話地走到木床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褪下,趴在上麵。黑色的印記此刻還是灰色,看樣子並沒有完全消散,薑潯蹙眉,隨即拿過一包粉往她的後背上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