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不到兩刻鐘,蘇州府和常州府的二十幾個縣令都來到了蘇州府衙之外,等著皇太子的接見。
從清晨一直等到日曬三竿,陳?才出來對眾縣令說道:
"皇太子親臨蘇州,敦促核田歸稅,這是你們博取榮華富貴的天賜良機。待會見了皇太子,好好表現。"
縣令們十分興奮,跟著陳?往府衙裡麵走,隻見長長的回廊裡站滿了全副武裝的錦衣衛,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麵無表情站著。
縣令們絕大多數是進士出身,隻有極個彆是舉人出身,也算是見過不少世麵的,但今天這陣勢也讓他們無比緊張。
走過幽深的長廊,經過兩輪搜身,終於到了府衙正堂,又等了足足半個時辰,吳良才出來說道:"都進去吧。"
眾縣令魚貫而入。
這麼長時間,朱允熥都在教藍寶怎麼假扮皇太子,但藍寶根本不是那根蔥。
陳?說道:"皇太子豈有那麼好假扮的,待會接見的時候,什麼話也不用說,打個照麵就行了。"
眾縣令進了大堂,紛紛跪地叩頭,三呼萬歲。
藍寶坐在堂上,努力使自己看起來鎮定自若,但心中其實十分緊張。
陳?見狀,連忙上前說道“皇太子殿下,這些都是蘇州和常州的縣令,此次前來,是向殿下稟報核田歸稅的事宜。”
藍寶微微點頭。
陳?說道:"都起來吧,向皇太子報告各縣核田的進展。"
縣令們謝恩後,開始一一彙報工作。
整個過程中,藍寶隻是偶爾說一兩句:
"好!"
大部分時間都保持沉默。
三十幾個縣令一一作彙報,雖然每個人的時間都不長,但加起來時間就很長了。
藍寶已經有些坐立不安了,不停地將屁股挪來挪去。
朱允熥暗自慶幸自己聽從了陳?的建議,讓藍寶少說話果然是明智之舉。
他輕輕咳了一聲。
陳?會了意,對眾縣令說道:"你等先退下,回到縣裡之後,要用心辦事。辦得好的,皇太子重重有賞,辦得不好的,皇太子重重處罰!"
眾縣令叩拜之後退了出去。
一場會麵就這樣匆匆結束了。
總算沒有出什麼明顯的紕漏,朱允熥鬆了口氣,藍寶也覺得如蒙重赦。
當天下午,藍寶在浩浩蕩蕩的侍衛的簇擁下,先去了蘇州文廟,祭祀孔子,然後去蘇州河查看了蘇州河大堤。
全蘇州人都知道,皇太子親臨了。
夜色漆黑,射烏山下,還是那所院子,黑燈瞎火,伸手不見人影。
"朱允熥真的到了蘇州嗎?"
"是!我親眼見到的。不僅朱允熥來了,連藍玉那個殺神也來了,看來是準備大開殺戒了!"
"哼!"黑暗中傳出一聲冷笑,"來得好,叫他有去無回。"
"怎麼乾?還是從地道潛進去嗎?"
"不,傻子才那麼乾呢!"
"那怎麼乾?"
"你先帶幾百人,將蘇州大堤決了!"
"決堤?決堤有什麼用?"
"先把水攪混了,逼朱允熥露麵,辦了他!"
蘇州府衙,藍玉如臨大敵,將府衙的房頂,四周的樹上布滿了暗哨。
以府衙為中心方圓一裡圍得水泄不通,就是一隻蚊子也飛不進來。
徐輝祖則親自帶領兩衛京軍在蘇州城的大街小巷巡邏。
三更時分,天空突然彤雲密布,不一會下起大雨。
徐輝祖咒罵一聲:"這個鬼天氣,真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