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世俗之中,這位前任帝王的聲望早已蕩然無存。
在得知齊王遭遇之後,更是毋庸置疑地跌入穀底。
“朕明白了。”
徐長生歎息一聲,言語間透露出對先帝行為的震驚與失望。
她想起了齊王悲慘的命運,內心深處亦感同身受,對那位父皇的狠心感到不解。
儘管從家譜中的祖輩記述中隱約感知到一絲苦衷,然而麵對這種局麵,她仍無法釋懷。
“或許前任帝王並非我們想象中那般平庸無能,他雖懦弱且冷酷,但也並非全然愚笨之人。”
蕭韻秋適時插話,她的觀點獨特而犀利。
“比如太後之事,他的處置,其實並無過錯之處。”
此言一出,引得眾人紛紛側目。
徐長生眉頭緊鎖。
“無誤?”
放任太後胡作非為,重懲齊王,這也能算正確?
“孩童才會分辨黑白對錯,而成年人則洞悉利益權衡。乍一看,前任帝王似乎犯了錯,但實際上結合當時的處境,未必就是如此。”
蕭韻秋神情自若地輕撫著秀發。
“當年那些修仙宗門脅迫前任帝王聯姻,強迫太後嫁給他,其居心叵測,不言而喻。無非想要借此掌控前任帝王,並假若太後誕下子嗣,定會扶持那位‘仙子’血脈登基稱帝,屆時,我大乾皇朝便會淪為其傀儡,必將滅亡無疑。”
“前任帝王自然明白這一切,他隻是無可奈何,被迫順從修仙宗門的意願,但在心底裡,他一定是萬分抗拒……”
“所以,當他知曉太後所行之事之後,其心境如何?恐怕更多的是意外之喜而非憤怒吧。”
“因為她為前任帝王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借口。”
“一個堂而皇之地疏遠太後,並且讓修仙宗門徹底理虧的借口。”
“這無疑是上蒼賜予他的良機,他自然會緊緊把握住這個時機,果斷與太後劃清界限,以此受害者之姿,打破修仙宗門布下的困局。”
聽罷蕭韻秋的一席話,眾人皆點頭稱是。
徐長生沉思片刻,繼而提問:
“可是為何他並未處死太後,又何以要加害皇叔祖呢?”
蕭韻秋微笑著回答:
“留下太後的性命,原因很簡單,活生生的她更具利用價值。她曾是修仙宗門手中的棋子,讓前任帝王深感厭惡,但如今對於修仙宗門而言,她已失去了利用的價值,反而成為了前任帝王手中的一枚棋子。”
“棋子?”
……
不錯,太後尚存於世,便不可令其離開宮廷半步。即便仙府勢力龐大,欲掩耳盜鈴亦是徒勞無功。隻要太後一日仍在,他們便始終有愧於心,帝王隨時可借太後昔日之過問罪於仙府。
“此法竟也可行?”
“何以不可?”
“此舉乃是廢物再利用之策。試想,若你是仙府之人,意圖迫使帝王退讓,而此刻卻赫然見到太後,恐怕開口相逼也會有所顧忌吧。”
蕭韻秋之論點獨樹一幟,引人深思。
有人不禁發問:“然而仙府之人果真會有這般顧忌嗎?”
蕭韻秋點頭讚同:“仙府固然無情,此言不虛,但他們卻最喜好沽名釣譽。”
倘若知情者悉知公孫水荷往昔對待太後之舉,必對此觀點表示認同,因他們的確對太後深惡痛絕。細數太後所行之事,足令人怒火中燒。
“但為何又要牽扯上皇叔祖呢?”
“甚至我猜測,那位與太後勾結做下卑劣之事的仙府弟子,是否會是帝王暗中布下的一步棋局?”
“他意欲以此策略打破僵局,卻不料最終讓齊王撞破了……”
這一推斷頓時令群臣嘩然,連呂超此刻也是感到三觀受震。
莫非事實果真如此?他細細揣摩一番,確覺並非無稽之談。帝王雖顯弱勢,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愚蠢,或許他正是以受害者的身份予以反擊,手段雖恥辱,但卻甚為有效。
“竟是如此嗎?”徐聖康覺得自己獲益匪淺,蕭韻秋的一席話使她眼界大開。
“這一切終究不過是推測,也許真相確實如是,也可能帝王就是一個純粹的懦夫。往事已矣,當事人皆已逝去,真相恐怕隻能隨他們一同埋入塵土之中。”
蕭韻秋攤手示意。
她不過是在揣測,並不能確保無疑。但聽了她的話,徐聖康的心情倒略有好轉。於是她決定就此事件作出定論:
“即刻傳旨,今夜之事,任何人不得泄露出去,對外宣稱僅是太後寢宮突發大火,齊王救火時不幸涉險……皇叔祖去世,依親王規格辦理葬禮,朕親自主持。至於太後,待到合適之時,給她建一座衣冠塚,安葬了吧。”
眾臣紛紛俯身行禮,回應道:“謹遵聖命。”
參與昨夜之事的人雖多,但所幸皆能保守秘密。巡天監之輩自不用說,呂超與徐聖康自然也不會失言。至於那些護陵守衛,則更無需擔憂,他們會終生守護宗祠,不與外界接觸。
縱然如此,世上終無密不透風之牆,此事鬨得沸沸揚揚,實屬難免。外界必然謠言四起,但相較於其他可能的結果,這已經是最好的局麵了。此事隻能如此處置。
隨後,呂超領著眾人離開了皇宮。行至途中,秦正鋒不由得搖頭感歎:“原本是前來祝壽的,不曾想卻成了送喪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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