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早已饑餓難耐。
在生存與死亡的邊緣,何談尊卑禮儀?
每個人都露出了猙獰的麵容。
許茂對此束手無策。
“我並無讓你們餓死之意,各位誤解了!”
蒼天可鑒,他絕無讓百姓餓死的念頭。
他隻是單純地認為,不應讓百姓踏足東吳。
因此,他挺身而出阻擋了他們的去路。
未曾料到,竟會引發這樣的衝突。
剛才,他被百姓們的指責說得啞口無言。
“權貴之犬,彆狡辯了,就是你想置我們於死地!”
“前幾天我還是縣裡的幫傭,親眼目睹糧倉裡糧食充足,是你們這些權貴將糧草搜刮一空,欲讓我們餓死!”
“為官者,無一是善良之輩!”
百姓們憤怒地咒罵。
旱災已使無數人流離失所,民憤、民怨早如洪水襲來。
若在以往,他們見到騎著高頭大馬的許茂,必不敢挑釁,隻會謹慎應對。
如今,他們餓得幾近瀕死,哪還會在乎他的身份?
人在生死關頭,敬畏之心早已蕩然無存!
許多人眼含血絲,拖著疲憊身軀,仿佛下一刻就要向許茂衝撞而去。
許茂愣立原地,內心動搖。
他一生的願望,便是為民眾謀福利,但剛才的行為似乎背離了他的初心。
他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罷了。”
此時,一隻手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呂超緩步走來。
許茂回頭,望見呂超那寧靜的目光。
“大人。”
他動了動嘴唇,喉嚨乾澀無比。
因為發現自己麵對這些流浪者,不知該如何應對。
嗬斥或威脅顯然不妥,他們已經夠痛苦,不應再遭受冷遇。
但他又該如何與他們溝通?
流浪者已不顧一切,隻因他阻擋了他們的去路,便不惜拚命。
原來,人到絕境,真的會失去理智。
難怪每當大災降臨,起義之軍最易湧現
民眾們在苦境中掙紮,為了生存,唯有挺起武器,與命運抗爭。
“放心吧。”
呂超示意許茂退至一旁。
他駕馭駿馬向前,矗立於難民之中。
身後,三千神機營如神隻般緊握弓弩,他們的首要職責便是確保呂超的安危。
一旦難民失控,對呂超構成威脅,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釋放利箭。
然而,現實並未如此嚴峻。
難民們眼見呂超越靠越近,反而陷入困惑。
畢竟,鮮有官員願意接近他們。
平時相遇,大都掩鼻而去,一臉嫌惡。
更有惡劣者,會無情驅逐他們。
“各位多久未曾進食了?”
呂超詢問。
“已經,整整三日未曾沾米。”
一位白發蒼蒼的老者回答。
“前三日,尚能啃食樹皮,草根,但現在都被搜刮一空,無物可食,再吃下去隻能啃土,而吞土,隻會走向死亡……”
他悲戚低語,低頭望著鼓脹的腹部。
那並非脂肪,而是長期饑餓和營養匱乏造成的水腫病。
呂超並不陌生。
前世在網絡中,眾多地區難民的慘狀便是如此。
但親眼目睹,感受更為震撼。
今朝一眼,心中的憤怒猶如烈火燃燒。
如今,他是大乾的一員。
這些人,就如同前世那些共度網絡時光的兄弟,都是他的同胞。
看著同胞遭受此般困苦,他無法無動於衷。
早在來之前,他預想到冀州百姓的苦難。
卻未料到,竟會淒慘至此。
盧氏家族。
蓬萊仙宗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