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他還是不敢相信,又問了一遍。
“我兒子被砍頭了?”
李天霸親口說得,他親眼看到的,如今便是來告訴他的。
“是。”
沈大冬一瞬間脫力,眼神裡失了光彩,一片死寂。
季溫禾扶著門框,不知該怎麼開口。
她以為會在秋後處決,沒想到那麼快,昨天抓回去,今天就處斬。
沈榕山將人扶到床上躺著,村裡的人知道後,有幾個叔伯來瞧。
她退到一邊,讓他們進去。
“大冬啊,人死不能複生,你可要想開點。”開口的是沈立根。
跟來的幾人紛紛附和安慰。
可如今安慰沒用,沈大冬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沈榕山從屋裡退出來,見到沈忠也過來了,他臉上帶著悲傷,瞧著此事似乎和他沒有一點關係。
躺在床上沒有動靜的沈大冬,一聽到沈忠的聲音,緩緩坐起身,麵無表情地盯著他。
明明沒有任何情緒,卻讓人感覺到毛骨悚然。
“大冬啊,這、犯了殺頭的罪,逃不掉的,你、你想開點,好好吃飯。”
沈忠被他盯得心裡直打鼓,心道:難道他知道是自己做得了?應當不可能,他沒到附近轉悠,被發現也猜不出是他。
季溫禾看著屋內,她有種直覺,沈大冬已經猜到事情是和沈忠有關。
還有沈忠不敢直視,躲閃的眼神,這件事八九不離十,就是和他有關。
屋內的人又勸了幾句。
沈大冬一陣沉默,忽然開口,語氣平靜:“裡正,你找了個好孫女婿,家裡的日子是越來越好,越來越好啊。”
他的語氣透著不甘,濃濃的不甘。
“沒頭沒腦的,說這做什麼,我看你是糊塗了。”
沈忠心裡慌亂了起來,麵上卻很鎮定。
“虎彪如今沒了,你想開點,都是一個村裡的,有事大家會來幫忙的。”
想了想又說道:“彆說些糊話,好好把孩子的事辦了,你們都去忙吧,地裡的活多著呢。”
話落,屋內的人紛紛退出,離開了沈大冬家。
沈忠離開時,深深看了他一眼:“大冬,虎彪的事早就敗露了,被抓是早晚的事,你平日裡要是好好管教他,他不會走上這條路。”
“說到底,還是你沒有把孩子教好,害了孩子,怪不得彆人,要有錯,也是你的錯,害了虎彪那麼好的孩子。”
“是我,是我的錯,是我害了他!”
沈大冬抱著頭,嘴裡不停地重複著這幾句話。
季溫禾拉了一下沈榕山的衣袖:“沈大哥,怎麼辦?”
他低下頭,沉默片刻,歎了一口氣:“回家吧。”
沈虎彪已經死了,他幫不了任何事。
第二日,天色蒙蒙亮,家家戶戶在地裡插秧。
趁著早上涼爽,沒出太陽,都起了個大早。
季溫禾卷起褲腳,頭戴草帽,袖子擼起,一手拿著一把秧苗,一手插秧。
一會兒抬頭瞧瞧,看有沒有歪掉。
沈榕山的速度很快,兩人一起下地的,他已經到第二排了,而她才到一半。
插秧是最累的農活了,彎著腰,不能坐著,腳泡在水裡,頭頂太陽曬著。
才一會兒,季溫禾就感覺腰酸了。
望著南邊的田地,他們的速度都很快,一眼看過去,秧苗整整齊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