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作以往,如何都想象不出,身份尊貴的陳先生,會親自下場教訓人,而且是為了一個女人。
姓覃的氣若懸絲,加之酒精作用,整個人已呈現出虛弱到極致的麵相。
保鏢掩下眼底暗驚,闊步走上前去,壓低聲線對男人道:“陳先生,剩下的交給我吧。”
陳敬淵冷冷看一眼,緩緩鬆手。
很快,保鏢妥帖地將西服遞給女孩,然後拎著人離開現場。
梁微寧怔怔垂目,西服內襯似有男人身上的餘溫傳入掌心。
鼻間充斥清淡的雪鬆冷香,那刻,內心浮浮沉沉,被前所未有的異樣感包裹。
愣神間,身體騰空被一雙強勁的手臂打橫抱起。
陳敬淵緊繃著下頜,靜默無聲抱著人邁腿走出了衛生間。
會所外,夜幕深濃。
這次無需男人提醒,梁微寧自己主動將臉埋進他懷裡。
臉頰貼近西服馬甲,隔著精貴挺括的衣料,感受到男人胸腔下那一陣陣沉穩有力的心跳。
她輕輕闔著眼,任由他將自己放在空間敞闊的豪車後座。
車門開合後,身側再次填滿男人熟悉的氣息。
女孩自始一語不發,低垂著眼睫,情緒不明。
陳敬淵伸手到她鬢角想拂去淩亂,回想剛才衛生間裡的場景,心裡劃過絲躁鬱,唯恐再嚇著她,便隻能克製地中途收回手。
曆經今晚,想必愈發激起她對他的懼怕。
整整三十年,置身如今這個位置,陳敬淵早已過了遇事失控的年齡。偏偏在門外,讓他聽到那些不堪入耳的汙穢語。
倘若今晚他不在會所,亦或者,發生任何無法扭轉的後果。想到這裡,陳敬淵眸底生寒。
他步步為營精心護著的人。
那姓覃的,怎麼敢。
突兀的手機震動打破車內安靜,陳敬淵目光輕掃,來電顯示是家中細佬。
麵色平靜接起,聽筒裡傳來陳邵安惴惴不安的聲音。
沒等對方說完,陳敬淵開口打斷:“馬上給我滾回來。”
低腔粵語透著冷寒,饒是坐於身旁的梁微寧都下意識心尖一顫。
他今晚似乎很生氣。
是因為她被人渣欺負,還是彆的,比如對自己鐘意事物的占有欲,他看上的女人,絕不允許彆人染指。
過幾分鐘,又有一通電話進入。
這次,裡麵不知講了什麼內容,陳敬淵全程沉默地聽,隻在通話掐斷前,淡聲吐出兩個字,“不見。”
仍舊是粵語,但梁微寧能聽懂,這很簡單。
不見誰。
是今晚的事驚動會所幕後東家,要找上門麼。
這一路上,陳敬淵的電話很多,但幾乎都用粵語,導致梁微寧即便豎起耳朵聽,也沒能猜出個所以然。
女孩思緒活絡,陳敬淵對此一無所知,餘光靜靜留意著身側人,觀察她的情緒變化,謹防因此事而留下心理陰影。
終於,在車子抵達青衣的時候,隨著司機控方向盤徐徐停靠於巷口,梁微寧一手搭在車門把手上,緩緩轉過頭去,朝男人輕聲說了今晚第一句話。
她說:“謝謝陳先生,明天見。”
明天周一,是首個工作日,按照行程表來看,他會去公司。
所以,明天見。
女孩嗓音平坦冷靜,聲線未有絲毫受過驚嚇的痕跡。
無論麵對怎樣的境地,她都有顆修複力極強的內心。
陳敬淵唇角微不可察地抬到一半,又無聲撤下去,濃鬱夜色裡,他低嗓柔和,“彆多想,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