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臨頭,梁微寧隻能忍痛割肉,“如果再有下次,您可以酌情扣除我的獎金,以儆效尤。”
她用的是‘以儆效尤’,而非‘以示懲戒’。
陳敬淵沒有閒工夫跟她咬文嚼字,合上策劃案,身體放鬆緩緩靠向椅背,抬目看她,“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梁秘書頂天立地,願意承擔秘書室成員犯錯所造成的任何後果。”
這話,好嚴重。
責任在肩,卻也並不意味著就要事事背鍋。
梁微寧明白,大佬是在告誡她,不要一味地去做‘好人’。
剛才的事,陳敬淵未掛心上。
但在見到女孩進門後如臨大敵的樣子時,他又突然改變主意,想要故意追究一番。
然而,結果不算滿意。
妹妹仔初涉職場,年紀太小,短期內想要迅速成長為一名優秀的管理者,談何容易。
是他對她太苛刻。
靜靜凝視一陣,陳敬淵自座椅上起身,走到潔淨開闊的落地窗前,目光俯瞰遠處海灣,看著港頭遊船如織,心緒逐漸恢複淡然。
可是,往往高位者的無聲最為煎熬。
對於梁微寧而言,此時內心卻極難平靜。
男人沉默背立,冷色調西服馬甲剪裁合襯,熨帖包裹著高質地深灰襯衫,自這樣的角度看去,那尊背影顯得高大又挺括,寬闊到足以撐起整個中港,為上上下下幾萬員工遮風擋雨。
這其中,也包括她。
梁微寧輕吸一口氣,垂眸細想,到底哪裡不對,總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她對自己未來的職業規劃,似乎......
要做一輩子秘書麼。
無數次這般問自己。
可最終的答案,隻能交給時間去證明。
凝神間,空氣裡傳來男人溫緩低嗓,“十一點左右有私人行程,交代樓下,不用替我預備午餐。”
梁微寧點頭,“好的陳先生,除此之外,昨晚華潤董事長攜其夫人已經抵港,跟您約了今日下午雲頂山莊會麵,如果您沒有彆的安排,我就跟對方助理回電,說您會如時赴約?”
“雲頂山莊,你跟我一起去。”陳敬淵停頓兩秒,微側過頭看她,“把高跟鞋換掉,還有衣服,以商務應酬的形式記在我個人私賬上。”
意思是,老板給她報銷。
梁微寧自然沒意見,對接完剩餘幾天的行程後,便離開了辦公室。
回到工位,她安排助理通知樓下市場部總監,就說陳先生找。
她則撥通商務部門的電話,向同事要來某合作品牌方的聯係方式。
vivi接水路過時隨口一問:“下午要跟老板出去應酬?”
“嗯,露天高爾夫。”
對方滿臉羨慕,感慨:“做陳先生的秘書可真幸福,以後有什麼晚宴,或者出席高端場合,不僅能拓寬眼界,還能以公司名義免費享受禮服珠寶的高定,嘖,想想都覺得美。”
以公司名義。
起初沒覺得有什麼不妥,可經vivi一提醒,她心裡倒犯起嘀咕。
陳先生剛剛說記在他私賬上。
為什麼。
大佬錢太多,沒地花?
梁微寧不願妄加揣測,就像連霧島返程那日在飛機上,徐晝的態度其實足以說明一切。
裝傻,不失為一種職場保護色。
至少,陳敬淵看她的眼神,隻有紳士與平靜,再無其他。
秘書崗位流動如煙,比她優秀漂亮的大有人在。
梁微寧隻是芸芸白領中最普通的一枚,算不得什麼。
下午兩點,加長普爾曼駐停在雲頂山莊私人泊車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