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不能說換證太麻煩,她思索兩秒,給出一個勉強合理的緣由。
“四十分鐘的通勤時間,在港區其實不算太長,每天上下班坐地鐵,是我難得放鬆的時段。”
難得放鬆。
陳敬淵品味著這四個字,極淡地抬了下唇角。
“你簽的是聘用合同,不是賣身契,在我麵前,倒不用時時刻刻如臨大敵。”
話音稍頓,光影交替間,他將幽沉目光落向女孩端正的側姿,淡淡一句:“我不吃人。”
男人低腔碾過梁微寧心頭,激出本能的生理反應。
嗓子發緊。
不由自主地屏氣。
這老毛病,真的很難克服。
梁微寧定了定神,緩聲道:“陳先生待人接物溫文儒雅,相處起來如沐春風,是我自己的問題,性格使然,很抱歉。”
她把所謂的‘如臨大敵’,歸咎在自己身上。
不僅如此,對一個異性的讚美頌揚之詞,隨時信手拈來。
能麵不改色說出這番話,她卻告訴他,是性格使然。
初涉職場的妹妹仔,陳敬淵不想為難她,緩緩闔上眼,不鹹不淡地提點,“下次跟我講話,把臉轉過來。”
“......”
梁微寧錯愕,怔怔扭頭。
男人已閉目養神,看上去興致索然。
剛才說什麼來著。
如沐春風。
果然,講笑話是要付出代價的。
梁微寧悶悶地垂下腦袋。
“訪談定在什麼時候。”
身側響起男人低嗓。
談及工作,梁微寧不敢含糊。
吃一塹長一智,她禮貌地轉過臉去,看著男人道:“暫時定在我們從連霧島回來的第二天上午。”
陳敬淵沒睜眼,語氣平靜:“你覺得這個時間如何。”
如果隻是尋常的財經訪談,自然再合適不過。
至少,當下整個中港集團,背後有無數雙眼睛盯著,都以為事實就是如此。
但梁微寧知道,陳敬淵有自己的考量。
未多言,她隻避重就輕地說:“明天上午的高層會議結束,我會再跟電視台溝通,是否更改采訪日期。”
為什麼要等高層會議結束,她沒解釋。
車子駛入青衣,仍是老位置,司機按照上次的地點,平穩停靠在路邊。
下車前,見男人沒有其他要交代的,梁微寧便頷首告辭,“明天見,陳先生。”
嗓音輕軟,促使陳敬淵緩緩睜眼。
留給他的,是女孩推門下去的背影。
夜幕濃鬱,隔著深色玻璃窗,陳敬淵目光安靜停留片刻,才慢慢收回。
司機側頭詢問:“先生今晚下榻酒店,還是回薄扶林?”
今日周二,按照往常慣例,陳先生對小少爺有課業抽查。
陳敬淵抬腕看了眼時間,已深夜九點半。
“回薄扶林,打電話告訴管家,讓josie早點睡。”
司機應聲:“是。”
黑色商務車淹沒於街道儘頭。
巷子裡,梁微寧打開手機電筒,一邊給閨蜜發語音一邊往出租屋走。
“真真,我忘記帶鑰匙。”
暗自祈禱,大美女今晚歸家早。
幾秒鐘,那邊回複一個撞牆表情包。
完了。
“你大約幾點能回來?”
另一頭,顧允真歎著氣,告訴她殘酷事實,“接到大客戶,照這架勢,不到淩晨收不了場。”
聽完,梁微寧憂喜參半。
喜的是,大客戶提成多,閨蜜離五年攢錢計劃又近了一步。
憂的是,自己今晚可能要流落街頭。
趁暮色,梁微寧找了處台階坐下,捧著手機發動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