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看來,我好像猜錯了。
“你不愛我們少爺,怎麼還追我們少爺來這裡!”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我轉臉看去,迎上紀淩修淡如琉璃的雙眸,他穿著剪裁得體的燕尾服,領結簡約優雅,俊美白皙的臉恃寵而驕,他怎麼也來了?他身後的小跟班正伸長了脖子衝我喊話,“全平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愛我們少爺!”
我翻了個白眼,轉步走開。
紀淩修移步擋在我身前,“考慮好了嗎?”
我看了眼鐘表,說,“有時間騷擾我,不如多關注一下你的孟晚小寶貝。”
他輕薄笑了聲,“騷擾你?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
我沒時間跟他掰扯,時間快到了,我急於走向寧乾洲,可紀淩修總是擋我,我氣急,用力推了紀淩修一掌,“你走開!”聲音不大不小,卻在和諧優雅的會場格外刺耳。
餘光掠過,瞥見寧乾洲的視線似乎睨向我。
就在這個空檔!恍然間,我看到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從衣內掏出一把槍,射向寧乾洲。
我不顧一切推開紀淩修,向寧乾洲奔去,在槍手射擊的刹那,撲過去擋住子彈的軌跡,那顆子彈精準射進了我的身體,我整個人被勁力帶飛,撞向了一旁的香檳塔,躺在了血泊中。
尖叫聲此起彼伏,現場十分混亂,一眾軍官將寧乾洲保護得嚴絲合縫,無人能近他身,他仿佛遠在天邊的神祇冷冷注視凡間的廝殺,巍然不動。
彌留之際,我恍惚看到紀淩修震驚擔憂的臉出現在麵前,他蹲下身子輕輕喚我,“施微。”
我忍不住流淚,活了兩輩子,還是第一次聽見紀淩修喚我名字,這狗男人。
我怕自己活不成了,一把抓住他的手,哭著說,“不要傷害我爹爹,不要殺他。”
紀淩修臉色蒼白,他雙唇動著,似乎在衝我說著什麼。可是我什麼都聽不見,隻感覺他將我攔腰抱起,便漸漸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躺在醫院的病床上,小手被人緊緊抓著。
我低頭看了眼,是我爹爹。
他趴在床邊愣神,枯瘦的手像是藤蔓緊緊包裹我。
“醒了……”丫鬟欣喜的聲音傳來,“小姐醒了!”
我爹爹乍然清醒,摸著我的臉,老淚縱橫,“我的心肝兒,你可醒了。疼嗎?哪裡疼,快告訴爹爹。”
我疼得說不出話,擠了好久,擠出兩個字,“報紙。”
我醒來第一件事要看最新一期報紙,家裡人急急忙忙把報紙給我找來,我動不了,丫鬟攤開報紙放我麵前,我才看到頭版頭條的新聞。
那名槍手被當場擊斃。
槍擊案未造成傷亡,僅一名傷者緊急送往醫院。
那名倒黴的傷者就是我。
我當時雖然距離寧乾洲有點遠,但是我離槍手很近,那個點位我踩了很久,才能及時擋下子彈。
我艱難開口,“寧……乾洲……”
“他沒事。”我爹爹聽說了現場的情況,歎息,“好端端的,為什麼要替他擋槍?那麼多人保護著他,你犯什麼傻啊!”
“我就你這麼一個寶貝女兒……你要是出了什麼岔子,你讓爹爹怎麼活啊。”
我爹的眼淚全掉我臉上,滴的我眼睛都睜不開。
“你傷得這麼重,寧乾洲和你娘都不聞不問。”我爹拍著大腿,“兩個沒良心的!你是為了誰受的傷!”
那顆本應射進寧乾洲左肩的子彈,此刻洞穿了我的左肩,命運仿佛兩條互不相交的平行線在此刻有了糾纏的交點,一顆子彈貫穿兩個人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