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微!
好半晌,他氣息悠長笑了聲,滴水成冰的凝重氛圍瞬息蕩然,我下意識抬頭。
便看見他開始漫不經心翻閱那份試卷,隨口提問,“辰化幾年興德變法。”
“12年。”
“新羅之戰的轉折點。”
“許立叛變。”
“景文複興的根本。”
“人性取代神性。”
他似乎不相信那套卷子是我答的,隨口用一些逗小孩兒的簡單問題考我,見我對答如流,他漫不經心,“靳安之亂,何解。”
我抿唇不答,這道題看似隨機卻很刁鑽生僻,當局對這件事噤若寒蟬。“靳安之亂”明麵上是軍閥混戰的惡果,導致現在三權分立,內戰不斷。實則是靳安這個土軍閥當了漢奸以後屠城,媚外邀功。而後被偽政府洗白包裝成愛國大英雄,與寧乾洲分庭抗禮。
見我被問住了。
寧乾洲不疾不徐,“如何收場。”
這句話不明不白,仿佛是在問我的謊言該如何收場。可是我隱隱覺得他意有所指,應是在問當前波雲詭譎的局勢該如何收場,一語雙關。
這是超綱題,卷子上根本沒有。
我緊張得手心冒汗,不停揉搓著衣衫邊角,他們這些大佬都身陷囫圇無法破局,豈是我這15歲小姑娘能答得上來的。可是,我上輩子經曆了往後十年的重大變局,曉得寧乾洲的雷霆手段以及這個時代的走向。
我悄悄抬頭看他。
他一掃威嚴雷霆形象,波瀾不驚淡淡看著我,唇角似笑非笑,手中的鋼筆有一下沒一下地敲擊桌麵,如同時間的刻度滴答滴答,等待我答題。
我說,“殺。”
那支筆依然漫不經心地敲著。
我說,“暗殺靳安。”
敲擊的筆驟然停下。
我沒敢看他,僵直地挺著背脊來到地圖前,指著上麵的板塊,將上輩子即將發生的重大事情轉換成我自己的籌謀和判斷,分析給他聽。
就連如何結束四分五裂的局勢,我都點了一下。
畢竟這都是他上輩子一件件做到的。
但我不敢全盤而出,藏一半,說一半。
說完想法,我惴惴看向他,等他回應。
辦公室內氣氛靜謐詭異,凝重到滴水成冰,寧乾洲沒吭聲,他整個人凝默於光影裡,像是披著一層光,一動不動。可我分明感受到了從他身上蓬勃而開的瀲灩殺意。
我強作鎮定。
那名帶我來的軍官看了我一眼,一臉驚懼震撼的表情。
“誰說女兒身不能從軍呢。”我努力維持微笑,眸光促狹,“那套題真是我答的哦。”
窗外的陽光猛烈刺眼,全然看不清他的神情,可是那抹若有似無的殺意遊離於他周身,寧乾洲微微抬了一下手。
那名軍官立刻轉身向我,“施小姐,今日麵試情況,先到這裡。”
不等我回應,軍官急忙把我拎了出去,一路將我送回家,回到家,我才發現我的衣服都濕透了,內衫涼津津貼著我的後背,全身發軟坐在椅子上。
“小姐,怎麼樣?”小丫鬟用手帕擦去我臉上的汗,“寧少帥說什麼了嗎?”
我搖了搖頭,摸不透寧乾洲的心思,“靜觀其變吧。”
可是寧乾洲十分沉得住氣,我靜觀他變,他似乎在靜觀我變。
明明我考了第一名,他沒有給我任何名次,甚至沒讓外界知道那份近乎滿分試卷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