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乾洲紋絲不動,他說,“你看到了什麼?”
我仰頭看他,他好像並沒看我,而是注視前方餘火。
到處都是哭喊聲,尖叫聲,那些驚恐絕望的臉晃動逃竄。難民們躲雨的密封帳篷被炸得四分五裂,人群軒然大波,一陣騷亂過後,很快被維穩。
不懂他的用意,但著實嚇到我了,我驚魂未定,“哥哥,是不是有敵軍混入難民中搞的。他們想嫁禍你屠殺難民呢?”
“帳篷裡沒人。”他往城門口走去,“再猜。”
那兩個帳篷裡沒人?難道寧乾洲及時察覺敵軍混入難民中要製造爆炸嫁禍的意圖了?並且把敵方安插的人給抓了?那為啥炸兩個空帳篷呢?難道是寧乾洲命人炸的?為什麼?
我遲疑,“是不是原本敵人想混入難民中搞爆炸襲擊,但是被哥哥提前反製,為了順藤摸瓜抓住敵軍各個關節的奸細,你將計就計?靜觀敵人下一步計劃?”
以身入局,以己為餌。讓敵人誤以為計謀得逞,這樣就能搞清楚是誰將今晚的消息透露給敵方,敵方那邊又是誰接收消息上報。上報以後,社會上,又是哪些領域的關鍵人物推動事件擴散發酵。
這樣以來,能揪出不少安插在社會各個領域的敵方棋子,還能引出敵人下一步棋的走向,從而預判敵人的預判,關鍵時刻給其致命一擊。
可是,上輩子這件事發生後,國內和國際上就出現了一股勢力瘋狗一樣的咬寧乾洲,各種把他妖魔化和汙名化,明明無一傷亡,卻說他屠殺難民,瘋狂給他潑臟水,動搖他的民心。
他不在乎嗎?
寧乾洲低頭看我,波瀾不驚的深眸浮現神秘動蕩,他唇角微揚,“想從軍嗎?”
我笑,“我行嗎?笨手笨腳的,上了戰場肯定第一個死。”
小時候雖然跟我爹爹走南闖北倒貨,但爹爹從沒讓我受過窮,也沒讓我吃太多苦。跟這些難民比起來,我算是生活富足無憂了。心中無大愛,也無大恨的我,哪裡想過從軍呢。
前陣子為了吸引寧乾洲的注意,參加那場軍事人才選拔考試時,我所出之言,不過是投其所好討他歡心罷了。
“隻想跟爹爹過小日子。”我低聲。
“沒誌氣。”他以長輩口吻隨口說了句,不輕不重的。
我像是被批評了,臉上火辣辣的窘,“哥哥,進城的難民都住哪兒呢,這麼大的雨。”
“暫時住帳篷。”
我迫切想要獲得他的認可,“我家在平京城有很多房產,可以拿出來暫時安頓難民。我爹爹還有好多糧倉,我可以開倉放糧救濟他們。”
這樣以來,就可以替哥哥分擔很多壓力了。
寧乾洲忽然止步,再次低頭看我。
我眼巴巴望著他。
果然,他漂亮無波的眼眸裡有讚許之色,大掌覆我頭頂拍了拍,“不愧是小微微。”
他的聲音開懷器重,神情耐人尋味。
若我有條尾巴,現在定是搖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