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總是一副文山會海的繁重樣子。
鄭褚托著一遝文件站在一旁,滿屋子男人。寧乾洲很愛惜羽毛,懂得避忌諱,所以身邊都用的男文職做秘書。
見我來了,那些政要們眼神都曖昧恭維了幾分,紛紛起身告彆。
等辦公室的人都走以後,寧乾洲摁滅香煙,不緊不慢將一份電報丟在桌子上,“看完再說。”
文件上是對彥海地區重要官員的任命要求,彥派那邊提出他們歸順以後,要對彥軍重要官員論功行賞,加官進爵。也就是說,全都要提拔,在寧軍高層占據一席之地。
當然,靳安有樣學樣,也提出了同樣的要求。
我說,“如果哥哥覺得他們提的要求不合適,條件可以再談,不費一兵一卒擴張領土,這是一本萬利的買賣。”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你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有沒有妖呢。”我雙手按在他辦公桌上,身子前傾直視他,“隻需要一個我,你犧牲的並不多。”
“沒必要。”他冷靜看著我,眉峰微淩。
娘親說他很自信,我終於體會到了有多自信。此刻,他冷冷靜靜回視我,眼波堅不可摧。
似乎在說他寧乾洲的江山根本不需要用女人去換,他瞧不上。
畢竟用女人換來的領土,沒有榮譽感。就算不用我,他也能做到。
那種穩操勝券的樣子,讓我忽而失了語。
按照國家年齡分段標準劃分,31歲屬於大好年華的青年階段,他卻穩出了官海沉浮百年的定力。
“我想試試。”我不躲不避,盯緊他的眼睛。
“看上誰了。”他揚眉。
我微微一笑,“彥銘。”
他似乎覺得可笑,罕見笑了聲,“彥銘大你30歲。”
他笑起來的時候,唇角梨渦仿佛有香氣似的,卻莫名讓人不寒而栗。
我說,“我就喜歡老男人。”
他淡淡睨我片刻,敲了敲桌麵,示意我低頭。
我低頭看了眼,文件一旁放著一遝照片,照片上全是彥銘跟不同女人出入不同府邸的場景,這人情婦似乎很多,還跟不同情婦有孩子……
我凝神,寧乾洲這麼拍彥銘,不會暴露紀淩修吧?我不曉得寧乾洲的情報網到底有多大,至少我跟紀淩修是紋絲不敢亂動的。
似乎處理了一下午公務乏了,他起身去續茶水,順勢靠坐在辦公桌邊緣,長腿便顯得更修長,哪怕是這樣隨意的姿勢,都比我高出很多很多,投射的黃昏陰影將我籠罩。
我站在他肩側,臉頰似乎能挨著他衣袖,“男人都一個樣,我不在乎。”
放下照片,我自然而然拉開兩人的距離,笑眯眯來到他身前,“我就喜歡他,你不覺得他很帥嗎?”
他忽然抬手,屈指彈了一下我額頭,“瞎了?”
這一下真重,忽而想起龍燈花事那一夜,他站在笑靨花的璀璨風燈裡,也是這樣重重彈我額頭,提醒我接糖。
我一個趔趄,腦瓜子劇痛無比,下意識捂著額頭,“我就喜歡那一卦的不行嗎?”
他沒言語,眉頭緊皺一瞬,又鬆開,半晌,他咬上一根煙,“自己選的男人,後果自己擔著。”
我驚喜,“你同意了?讓我去彥海了?”
他說,“讓他來平京。”
寧乾洲讓彥銘來平京談條件,我卻迫不及待想去彥海。否則,這一來一回,不曉得要耽誤多少時間去。
我開心跑出他辦公室,又折返回頭,在他辦公室門口探頭,“不準讓那個靳安來!我討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