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姑娘叫小方,是我閨蜜,她家原本也是土財主,家人因戰爭死完了,她被鏢局收留。亦是我好兄弟彭昶的戀人。自幼一起長大,親如手足。
之所以今夜寅時之前救出嶽韞,是因為上輩子,嶽韞活不到明天,這間接加劇了紀淩修和寧乾洲之間的矛盾。
我曾在寧乾洲的平生事跡裡看到過,嶽韞之死不是寧乾洲下令乾的。而是寧軍內部有人不想寧乾洲好,所以暗殺嶽韞,激化寧乾洲跟當地實業家之間的矛盾,讓寧乾洲不得安生。
泡了一個美美的澡,順帶去逛了百貨大樓,自從紀淩修說不再跟寧乾洲鬥以後,我連呼吸都順暢了,心情大好,挑了款他常用的香水當禮物,給自己也噴了噴。
回到家,便開始收拾行李。
女傭遞給我一封信,我拆開看了眼,娘親給我的回信,說家中的繡球花開得美,約我賞花相聚。
我怕紀淩修多心,等他中午回來,我問他,“娘親回信約我下午去山水廊花園賞花,我可以回去看看我娘親嗎?”
紀淩修看了眼手表,似是在估算時間,“要我陪你嗎?”
“你有約嗎?”
“下午有牌場。”
“跟誰啊?”我酸溜溜打趣,“有時間打牌,沒時間見見丈母娘啊。”
“寧乾洲。”紀淩修補了句,“二爺要親自跟寧乾洲談,約的牌局,我需要過去一趟。”
我凝神,“那你去,不能耽誤你正事,我下午陪娘親賞花,我早去早回。”
他沒言語。
我小心翼翼,“你如果介意,我不去了。”
“去吧,這一彆,不知你什麼時候還能再見她一麵。”紀淩修說,“畢竟是親媽,見見應該的,見麵禮買了嗎?替我備一份,問個好兒。”
他親自送我回寧府。
由於寧府門口有警衛,沒有備案的人員不能隨意進出,他安排人在門口等我。
我拎著見麵禮來到娘親彆院,卻聽說她去陳太太家打牌去了,讓我在山水花園裡等她,一會兒就回來了。
她總是這麼不靠譜,我意興闌珊來到寧家後庭的山水露天畫廊,這裡又偏僻又遠,無邊際的花海搖曳漫漫,我把花兒都快薅禿了,都沒能等到娘親來。
實在等不及了,想要離開。
但是一想這是最後一麵,便又忍住了離開的衝動,想著給娘親打個電話就走。距離這裡最近的座機電話樓棟起碼要走三十分鐘。
我盯著不遠處的藏書閣看了許久,要不去那裡打個電話吧?藏書閣是寧乾洲父親的書房,也是寧府禁地。自從寧父死後,這間藏書閣就空置了,但裡麵裝有電話,定期有人維護。
寧乾洲下午跟紀淩修打牌,不在家,借用一下他父親的電話沒關係吧……
完事兒,我就近走後門離開也方便。
我躡手躡腳推開藏書閣的門,裡麵乾淨如新,飛快拿起牆壁上的掛機,撥通陳太太家電話,娘親玩得正開心。
女傭把電話遞給她,便聽娘親笑聲婉轉如鶯,“好了好了,寶貝兒,我一會兒就回去了,給錢給錢,今兒個就到這兒吧……”
不等我說句話,她就把電話給掛了。
我悶聲悶氣放下電話,這花怕是賞不了了,見一麵,就走算了。
我規規矩矩關上藏書閣門,坐在花園的秋千上耐著性子等,半山花海隨風搖擺,這美景要是跟紀淩修一起看,該多好啊。
黃昏的晚光曬得我昏昏欲睡,女傭給我拿來一條薄毯子,我順勢倚在秋千上犯懶,昏昏沉沉打著瞌睡,不知過了多久,被一個驚雷嚇醒。
我一個激靈睜開眼睛,四周暮色沉沉,天空烏雲密布,悶雷滾滾,馬上就要下暴雨了,天都快黑了!娘親還沒回來!
看了眼懷表,都六點多了!
我氣鼓鼓往藏書閣走去!打個電話告彆!我一刻都不等了!風雨欲來的天氣,書房內顯得昏暗無比,我拿著牆壁上的掛式電話撥過去,讓女傭傳話,說我回家了。
從沒見過這麼不靠譜的娘親!她根本沒把約定放在心上!
重重掛斷電話,轉身離開時,驟然看見書桌後的高大身影,嚇得我低呼一聲。我進來的時候沒注意,屋內光線太暗了……
是見鬼了?還是遇見歹人了?我屏住呼吸,緩步後退,閃電劃過天空,照亮屋內的一切。
定睛辨彆,隻見那人雙臂按在桌子上,吃力撐住身子,仿佛極力克製著體內猛獸,全身止不住顫抖……
隱約看見他鬢邊發梢尖尖那抹白,寧乾洲……
“哥?”我下意識喚了聲。
暮色沉沉裡,寧乾洲緩緩抬頭,沉怒的臉隱忍克製,“滾。”
那麼明亮駭人的眼神將我逼退三尺,空氣中彌漫著濃鬱血腥味兒,他似乎受傷了,閃電照亮了他臂膀,臂膀上好像插著一把刀,鮮紅的血順著桌子滴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