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梢微動,歎氣,“行吧,你想怎樣就怎樣。”
“寧乾洲應該不知曉他的存在。”紀淩修低聲,“你保護好那張畫上的人,相當於保護你自己,明白了麼?”
“他到底是誰。”我壓著心頭無邊絕望,輕輕揉著臉。
紀淩修不回答,替我上完藥,他去找了一趟他爸媽。回來以後,他神色如常,對我滿是歉意。
瞧他這樣子,我便知他媽媽和姑姑什麼都沒告訴他,甚至會幫我隱瞞。
她們更不敢讓紀淩修的父親知道,怕刺激到他本就不好的身體。
似是為了補償我,又或者我之前給他打過一通電話想讓他陪我,他連續一個月沒出遠門,在家陪我帶孩子,籌備滿月酒和婚禮事宜。
給我挑了一件定製的純白西式婚紗,款式是他自己設計的,露天婚禮也是他挑的場地,幾乎一手包辦。
每回我發表自己的設計意見,他都十分嫌棄,似乎覺得我欣賞水平不行,每一個環節都要親自設計把關,小到一顆螺絲釘的款式,他都有要求,是個非常麻煩難纏的人。
我終於理解上輩子他為什麼能把我保護得密不透風了,因為他是偏執狂。
亂世狼煙,彥海動蕩裡又起伏著醉生夢死的奢華,平京和嶺南的戰役幾乎進入白熱化,報紙上說寧乾洲聯手彥軍攻打靳軍,將靳安帶領的靳軍堵死在三明峽。
隻要繼續圍堵下去,靳軍彈儘糧絕,將不戰而敗。然而,彥派突然倒戈,聯手靳安驟然對寧乾洲發動猛烈攻擊。
兩軍反將寧乾洲逼上絕路。
小方念報紙的時候,說,“寧乾洲要完了吧?他不是為了一個女人去的嶺南嗎?報紙上對那個女人隻字未提,看來,他被靳安和彥銘設計了。”
彼時,紀淩修正在雜誌上給我挑高跟鞋。
我淡淡看了他一眼,紀淩修平靜異常。
“靳安應該故意用那個女人把寧乾洲引去嶺南。”小方說,“然後彥銘假意與寧乾洲聯手,跟寧乾洲抵達三明峽一帶,突然臨陣倒戈,反倒是聯手靳安反殺寧乾洲。”
“微姐,你說彥銘是不是假意歸順寧乾洲,偽裝成他麾下的兵,等寧乾洲把彥派當槍使,放鬆警惕的時候,彥派在關鍵時刻把槍口對準寧乾洲啊。”
“不止。”我揉著小寶的腳腳,“前陣子幾枚炮彈炸毀了彥海地區新修的鐵路,調查結果說是靳安搞的。我猜,是寧乾洲乾的,他嫁禍給靳安。為了激怒拉攏彥派跟他一起搞靳安。彥銘將計就計吧,關鍵時刻,又給寧乾洲來了一招反間計。”
我跟小方旁若無人討論時政,紀淩修像是沒聽見。
等他出門了,我沉思許久,低聲,“小方,你給彭昶打一通電話,讓他通知董楓在三明峽見機行事,如果有機會,就推波助瀾除掉寧乾洲。如果沒機會,就按兵不動。”
小方臉色微變,“真乾?”
“我隻能幫淩修,這是不二選擇。”我壓低聲音,“再給寧派軍中“那位”傳個口信,讓他即刻帶兵趕往三明峽,同樣,如果有機會,就除掉寧乾洲。如果寧乾洲留有後手,就立刻順勢救寧乾洲,相當於立了大功一件,讓他借此機會成為寧乾洲的心腹。”
這顆棋子當初亦是董熵麾下的乾將,當初就是他向寧乾洲揭發董熵私藏龍袍的事情,被寧乾洲破格提拔,但是不忠之人,寧乾洲終究是不敢用,一直將他邊緣化棄用。此番他若是順水推舟救了寧乾洲,就能一躍成為寧乾洲的心腹。
我要做兩手準備,進退都有餘地。
我寫了一串準確地址給小方,“寧乾洲應該被困在這個地方,傳給他們。”
上輩子這場戰役,本就是靳安跟彥銘聯手,所以看到報紙上的反轉時,我一點也不驚訝。
但我希望寧乾洲在這場戰役裡死去。
因為我想讓紀淩修能功成身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