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褚止步。
隨後,我看著寧乾洲,“這是我被董熵威脅拍下的!他當時想拿我的把柄,所以強行拍下我這些照片,拍完照片,就放我走了。我讓彭昶找回了這些照片,準備銷毀的!”
我把罪過推給一個死人。
寧乾洲深不可測的眼睛冷冷審視我。
“我發誓!那時候我還住在寧府,董熵隻拍了照片,就放我了。”我狡辯,“他忌憚你,沒敢碰我。身上那些傷痕是反抗時留下的……”
他睨我,“想拿回照片?”
我點頭。
他說,“情報來源。”
果然,他掌握了主導權,回到了他的主場。
我說,“我爹爹告訴我的。”
“你信嗎?”他微微眯眼,隱隱含著警告。
我說,“有些是淩修告訴我的。”
“他們三年前,便預知我兩年後要做的事情。”寧乾洲冷冷勾唇,“具體到會議地點,會議時間,參會人物,重大決策。”
他很少笑,這麼冷冷凝唇,莫名給人毛骨悚然的感覺。
我閉口不答,這個坎兒,他是過不去了。
他似乎十分確信我能預知未來。
我剛重生那會兒,向他透露了太多不可思議的超前信息。自以為摸著他的心窩子說話,事實上,他那時候就起疑了。
我說,“我不能預知未來,情報來源四麵八方。”
無論如何,我都不承認。
“若是我能預知未來,我怎會被你……”話說到一半,我止住,“我該提前防範一切風險,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寧乾洲一副大佬坐姿的派頭,異常冷靜分析,“紀淩修作為主謀,在毒煙事件計劃實施前,突然提前退出。據說,是你勸退了他,這是不是防範風險的一種。你能預知未來,但改變不了未來,對嗎?”
他隨手拿過一份文件翻閱,“平京瘟疫爆發,你給我打電話提醒。之後,你不遠千裡獨自去醫館找到老中醫,好巧不巧那名老中醫拿出了治療瘟疫的方子。”
“你改變不了未來,但你能提醒彆人及時防範,對嗎?結果與否,不在你掌控範圍。”
我臉色兀白。
想起紀淩修慘死的場麵,下意識握緊拳。
他欣賞著我微妙的情緒變化,愈發確信猜中了我心思。
“你看到紀淩修未來會死。”寧乾洲微眯雙眸,細細審視我,“不讓他跟我鬥,你看到未來,我是獲勝的一方。”
我搖頭,篤然,“你會死。”
“人固有一死。”
“不。”我迎上他不可測的雙眸,“你會被人趕下統帥之位,無法統一南北局勢,結束南北內戰的那個英雄另有其人,你隻是個喪家之犬。你不是曆史的主角……你寂寂無名。”
寧乾洲沒什麼反應,雙眸深重殺意微斂。
“這就是你的未來。”我說,“我看得到。”
寧乾洲眉頭溝壑深深,瞳孔深處,閃過一抹深深隱秘的悚然殺意。
“你會拿我的朋友和家人威脅我。”我正話反說,“你會在榨乾所有情報後,殺了他們。”我低聲,“我都看得到。”
寧乾洲漠然許久。
他這樣自負的男人,怎會允許旁人猜中他的心思。我越是這樣定論,他越是不會這樣做。
他會跟“未來”暗暗較勁兒。
命運,絕不被安排。
采取這樣反向保護朋友的方式,應該能行……
“如果不信,讓我再看一下。”我說,“你下個月要給新一任總首大人拉選票了對嗎?外界還不曉得,但你心中已有計劃。”
寧乾洲眼神陡然犀利,諱莫如深盯我一眼。
“我不能預知未來。”我望定他雙眼,“但是寧乾洲,我能看到你的未來,你成就不了大業,你一事無成。”
“是嗎。”他拿下叼著的煙,戳折在煙灰缸裡,深重的眉心肅穆冰冷,有種無懈可擊的從容審定。
隻是一句反問,便結束了對話。
他相信我能預知未來,但他不信命。
他讓鄭褚把我帶下去,臨走前,我衝過去拿照片。鄭褚以為我要刺殺寧乾洲,下意識擋在寧乾洲身前。
我氣笑,“好好好,那照片我不要了,寧乾洲,你想留就留!想看就看吧,齷齪的老男人!”
我故意刺激他,“沒女人,才留著小姑娘的裸照吧!真猥瑣!”
寧乾洲冷靜看著我。
不為所動。
我攥緊拳,轉身離開。
我裝作不在意,被囚禁在這一方小天地裡,像是不知道自己悲慘的結局那般,打起幾分精神苟活,吃不下,睡不著,保證自己能喘氣。
鄭褚給我拿來幾本書,打發時間。
言辭之間,鼓勵我振作。
我問他,“那些照片你們真的會存檔嗎?”
鄭褚低聲,那晚你走沒多久,統帥就用打火機把照片燒掉了。
我說,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呢?
他眼裡劃過一抹憐憫,低聲,很快。
話雖如此,可他眼裡全是同情惋惜,他一定知道了什麼。
我猜,寧乾洲不會放過我了。
在他推理出我能“預知未來”的那刻起,他便不可能放了我。我的存在對他來說,是巨大的隱患。
不能為他所用,就隻能除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