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獨大,便能震懾國內多方勢力。
擁護內閣,便能穩住國際關係,讓洋人暫時挑不起事端。
一切都是求穩的法子。
“何況……”蔡老先生歎息,“這些年,乾洲到底是有些變化的。權力高度集中,國民經濟掌控在極個彆家族手裡,財富迅速流向寧氏家族。他不知不覺中,把自己活成了專權壟斷者。”
“一旦被權力和金錢腐蝕,一個人很難保持初心。”
他隔空點了點我,分外器重,“這些年,施小姐一直在匿名偷偷資助我們,我都曉得。我們組織確實缺錢,買不起好的槍支彈藥,也沒有足夠的經費運轉,多方找人融資,也沒實業家願意支持我們,全靠一腔愛國熱血的青年無私奉獻,奔走在保家衛國的前線。殺漢奸,除細作,力爭推翻內閣統治。建立新的民主政權!”
我沒吭聲,末了,微微笑,“這條路好艱難。”
“是啊。”蔡老先生點頭,“以前乾洲抓了我們的人,頂多關著不放人。現在……”他無可奈何歎氣,“槍斃,時有。”
“我由衷希望你們逐漸壯大,推翻內閣統治。”我輕聲。
推翻寧乾洲。
我藏著後半句話,蔡老先生的組織是唯一一個敢跟寧乾洲對抗的國內愛國組織。
我自是大力支持。
我提醒道“您沒找找沈靜姝嗎?她其實跟‘十一’很像,我見過照片。興許您引導引導她,她還能發揮一些作用,畢竟寧乾洲對您女兒用情至深,他愛屋及烏。”
“沈氏家族的沈小姐嗎?我見過她。”蔡老回憶沉吟,“我倒覺得她跟我女兒……”他搖頭,“不像。”
我微笑,“我看過照片,眉宇間的精氣神兒很像。那種氣質,活脫脫是同一個人。”
他回憶,“這麼說來,倒是有幾分相像。”沉吟,“你若是見過音音本人,便知,終究是不一樣的。”
蔡老抬起頭看我,笑說,“倒是現在的施小姐,更像我女兒,音音,也就是你們嘴裡常念的十一。”
我怔住。
“沈小姐隻是眉宇間有那麼幾分神似。”蔡老先生說,“跟她接觸過以後,便曉得兩人天壤之彆。我女兒很單純,很善良,堅強樂觀,又是熱心腸。而沈小姐……性格雖然開朗瀟灑,內裡要冷漠很多,她私心很重,這哪裡像呢。”
“若說像……”蔡老先生大笑,“施小姐的性格,跟音音更像。都是單純善良的好孩子,以前我見你的時候,你的眼裡沒有光。今日來見你,你的眼神更堅定了,跟音音一樣,都是堅強樂觀的姑娘。隻是施小姐,比音音溫柔……”
“你來。”蔡老先生向我伸出手,“我們一起打造民主、自由、平等的新生活。”
“如果我拒絕,您會認為我不愛國嗎?”
蔡老先生搖頭,“每個人熱愛國家的表現形式是不一樣的。乾洲愛國,他的方式是集權維穩。靳督軍愛國,他的方式是不替洋人賣命。而我們組織愛國的形式,是鬥爭。”
“我沒有很遠大的誌向。”我輕輕說,“我喜歡一針一線,喜歡翻一翻花圃裡的泥土,喜歡院子裡的柿子樹上結著金燦燦的果子,喜歡救助家門口窮苦流民,喜歡太陽底下結隊而行的螞蟻,我深深愛著這片土地上的一切。也願意為了守護它,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我拽過靳安的胳膊,拿著他的手去握蔡老先生的手。
靳安看向我,一臉問號。
我說,“握。”
他一臉抗拒不服的表情,用冰冷眼神質問我。
“握手。”我語氣緊了幾分,提醒他。
他緊鎖眉頭,一把握住蔡老先生伸過來的手。
蔡老先生大喜大驚,大概全然沒想到居然能跟靳安合作。畢竟他曾經找過靳安很多次,靳安連麵都不見。
“施小姐,這……”蔡老先生驚喜感動。
“我跟靳督軍是一體的。”我說,“我的意思就是靳督軍的意思。靳督軍的意思,也是我的意思,我們一起行動。”
靳安接話,“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