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你先睡,我再看一會。”攬工大叔依然堅持。
“那我陪你吧,反正我現在也睡不著了,這藥起效很快的。”見大叔不睡,老三也不好意思自己睡,回去拿了個煙袋,遞給大叔,兩人一人卷了一支旱煙,吧嗒吧嗒抽了起來。
汪洋並沒有完全失去意識,原本身體如墜烈火,全身如針紮,然後他就迷迷糊糊感覺到有人托起自己的頭似乎是往自己嘴裡灌了一些水,慢慢的,身體就不再那麼疼了。
“應該是退燒了。”
老三抽完一袋煙,用手摸了摸汪洋的額頭,已經沒那麼燙了,又用打火機照了照汪洋的臉,臉色也不再那麼蒼白,呼吸也平穩了許多。
“睡吧二哥。”老三收起打火機,站起身。
“嗯。”大叔也跟著站起,又彎下腰給汪洋蓋了蓋毯子,這才離開。
“這孩子也不容易啊,你看還穿著校服,怎麼會睡在這裡……”老三一邊走一邊絮叨。
黎明時分,太陽還未升起,天空中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整個鄉村籠罩在寂靜之中。很快一兩聲雞鳴,打破了這份寧靜。
漸漸地,天邊開始泛起微光,太陽即將升起。
此時的鄉村,沒有城市的喧囂,沒有車水馬龍的景象,這裡隻有寧靜、祥和。
第一聲雞鳴響起時,汪母就已經起床收拾準備帶給汪洋的東西了。
汪母為了準備帶給汪洋的東西,幾乎一夜沒睡。
一大袋昨晚蒸好的白麵饅頭,還炒了一瓶自己做的醬,原本是要放一些肉在裡麵,考慮到現在天太熱,放肉很快會壞掉,也就打消了這個念頭,光炒醬,放一個月是不會有問題的。
另外還有一捆洗的乾乾淨淨的大蔥,和昨晚著急忙慌做的幾張醬香餅。
記得宰相劉羅鍋裡,劉墉給和珅送的最後一頓飯便是油餅卷大蔥蘸醬,不知是不是因為電視劇的感染,這也是汪洋最喜歡吃的東西之一。
“一共還有多少錢?”汪父也早早的起床,幫著收拾東西。
“現錢就還三十了,車費還得五塊錢……”汪母停下手中的動作,歎了口氣。
“那就先給他帶二十吧,等明後天把小麥賣了,我再去給他送一點。”汪父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他沒本事,掙不到什麼錢,日子一年一年的沒有任何好轉。
每年最好的糧食都交了公糧,剩下的一些留出口糧,再剩下的即便全部賣掉,也很難覆蓋住整個家庭開支,日子就這樣緊巴巴的維持著。
汪父年紀大了,又沒什麼手藝,不可能像那些青年勞力一樣,忙完地裡的活再去城裡攬工。
“那就這樣吧,麥子曬得也差不多了,明後天看看送到糧站上吧。”汪母彎下腰,把所有的東西都放進了一個嶄新的蛇皮袋子。
最後,把兩張十塊的紙幣,小心的放進一個塑料袋中包好,然後把塑料袋塞進一堆饅頭中。
汪洋是被太陽曬醒的,燒了一晚上,幸虧那位大叔給喂的退燒藥,要不然可沒那麼容易熬過這一晚。
坐起身,看著身上蓋著的小毛毯,眼淚再次充滿眼眶,這就是自己選擇的生活嗎?
父母一輩子,辛辛苦苦,麵朝黃土背朝天,一分一厘的把錢攢出來供自己上學,自己呢,啃著饅頭還得去網吧,還往遊戲裡充錢,還不好好學習,如今馬上高三了……
更讓汪洋難忘的,是昨天王語彤爸爸說的那番話,自己憑什麼跟王語彤在一起?憑自己網吧上的勤,還是憑自己晚上睡馬路?
一股深深的懊悔充斥在汪洋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