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這個醫院設有腦卒中綠色通道,怕是光排隊就要排到第二天。
拍完片子,汪洋再次背起母親,又急匆匆的回到急診室。
濱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占地麵積巨大,ct室與急診室之間距離接近1公裡。這一路都是汪洋背著汪母。
此時他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臉上也滲出豆大的汗珠,而他卻騰不出手來擦一下。
急診室裡,汪洋輕輕地把汪母放下,這才抬手擦了擦臉上的汗水,而汪母正一臉心疼的看著他。
“這是你什麼人?”頭發花白的醫生見汪洋滿頭大汗的樣子,不由問道。
“這是我媽。”汪洋滿臉緊張地盯著醫生的臉。
此刻後者正認真盯著電腦屏幕。
“怎麼樣?醫生嚴重嗎?”一旁的汪安國也是滿臉的擔憂。
“嗯,你們還算比較幸運,從ct上看沒有出血的狀況,先辦住院手續吧,明天再做個磁共振看一下,做完磁共振才能看出到底是哪裡堵了。”說完醫生又從抽屜中拿出一疊單子,在上麵寫了幾筆。
“另外住院押金五千,你們一會兒先去交一下。”說完,醫生便撕下單子遞給了汪洋。
“好的,謝謝醫生。”
汪洋再次彎下腰,準備背起汪母。
許是因為看汪洋比較順眼,或者覺得汪洋辛苦,醫生抬手示意汪洋等等,然後拿起桌上的電話,撥了一個號碼。
“給我送一個輪椅過來。”說完醫生放下電話,轉頭對汪洋說道,“等會兒你用輪椅推著你媽,等辦完住院再給我送回來。”
“謝謝醫生……”汪洋有些驚喜,急忙給醫生鞠了一躬,語氣裡滿是感激。
之前他可是聽說大醫院裡的醫生都特彆冷漠,沒想到今天遇到熱心腸了。
汪洋辦完住院手續,已經是下午五點多鐘。
唯一不太順利的是,醫院裡床位已滿,汪母隻能安排在走廊裡。
不過好的一方麵是,這個醫院效率很高,安排完床位,立馬就有護士拿著藥品過來,給汪母掛上點滴。
“那行,大嫂,你好好在這裡安心養病,等我有時間再過來看你。”汪安國見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這才跟汪母打個招呼準備回去。
“對了,洋洋,如果錢不夠的話,你再給我打電話。”汪安國轉身拍了拍汪洋的肩膀。
“謝謝二叔了。”汪洋紅著眼圈,深深的彎下腰,此刻他不知道該如何表達自己的感激之情。
如果不是汪安國,他不知道要輾轉多久才能到醫院。
再加上掛號住院,又不知道需要多久。
床上的汪母也一邊嗚嗚著,一邊對汪安國擺手。
深淵有底,人心難測,世間紛擾,變幻無常,唯有在患難時刻最見人心。
“我走了,你好好照顧你媽媽,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汪安國再次叮囑道。
“媽,你在這好好休息,我去送送我二叔,順便下去買個飯。”汪洋拍拍汪母的手,然後跟汪安國一起下了樓。
分彆時,汪洋從口袋裡掏出二百塊錢,塞給汪安國。
在家的時候汪滿倉已經告訴他,去鎮醫院也是汪安國送的,這次來市醫院又是他。
其實他家與汪安國家並沒有特彆近的親戚關係,隻是鄰居罷了。
而汪安國的所作所為早已完全超越了鄰居的範疇。
汪洋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如今他做不了彆的,但是起碼的油錢還是要給人家的。
“二叔,這錢你拿著你來回跑了這麼多趟,真的幫了我們太大的忙……”汪洋麵帶感激,語氣誠懇。
“你這孩子,你媽治病還需要錢,你給我乾嘛!”汪安國瞪了汪洋一眼,毫不猶豫地推開汪洋的手,“行了,你也彆送了,趕緊去給你媽買點吃的,問問醫生她能吃什麼,你也照顧好自己,彆太累,我走了。”
說完汪安國頭也不回的朝停車場走去。
汪洋眼含熱淚,再次朝汪安國深深鞠了一躬。
有這樣的二叔,他還能說什麼。
當汪洋回到走廊時,護士正把一個單子掛到汪母的床頭上。
“你是張秀英的家屬吧,有空去交一下住院費,明早八點去負一層,做磁共振,彆忘記了。”護士一邊說話,一邊查看了一下汪母的藥品,“這兩種藥按時給你媽媽吃,上麵已經寫好了用法用量。”
“不是剛交了五千嗎?”護士的話讓汪洋呆了呆,難道這五千塊這麼快就用完了?這可是五千塊啊,汪洋內心的震撼無以複加。
“現在已經欠費了,你媽媽還需要做很多項檢查,五千塊,當然不夠。你有時間去交了就行了,交費窗口在一樓大廳東側。”說完護士就推著小推車離開了。
“嗚嗚嗚……”汪母又開始擺手,雖然臉是僵著的,但眼睛裡卻明顯閃著責備的光。
“哎呀媽,沒事兒,你看我帶著錢呢”汪洋從口袋裡掏出三遝錢,在汪母麵前晃了晃。
接著故作輕鬆的笑了笑,“不夠我還能去借就算借一百萬我也能借得到,你就好好安心治病,彆的不要管。”
“你先自己吃點東西,我去把住院費交了。”汪洋借口交住院費,轉身出了走廊。
樓梯間。
這裡平時並沒有人走,汪洋靠在牆壁上,此刻的他早已淚流滿麵。
這才來了不到半天,已經花了五千塊錢,而他手中隻有三萬塊,不知道能夠撐幾天。
下午醫生也說了,最終的結果是要等到磁共振報告出來以後才能判斷。
也就是說現在還不能確定汪母病情的嚴重程度。
巨大的壓力如山一般壓在了這個隻有十七歲的少年肩頭,此刻的汪洋內心,既無助又無力。
許久,汪洋擦乾眼淚,一步一步走下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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濱海中學一班教室。
王語彤正靜靜的看著門口發呆。
她已經聽林妍說汪洋從中午離開之後就沒再回學校,這讓她既好奇又擔心。
幾個月的接觸,她知道汪洋在城裡並沒有什麼親戚,可是這麼久沒回來,他還能去哪裡呢。
“你說汪洋到底乾嘛去了……”王語彤既像自言自語,又像在問同桌陳曦。
“估計回家了吧,不然怎麼可能這麼久沒回來。”陳曦收起桌子上的數學筆記,淡淡的說道。
不過她也有些奇怪,汪洋一走怎麼她也感覺心裡空落落的?
“要不要去問一下張山?”王語彤轉頭看向陳曦,眼睛裡滿是焦急。
“等等吧,說不定汪洋明天就回來了,就才半天而已。”陳曦不以為意的說道。
“那好吧,再等等。”王語彤歎息一聲,語氣有些低落,“可彆出什麼事情。”
這是王語彤第一次知道擔心一個人是什麼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