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走後,樓上臥室的窗簾,微微抖動了兩下。
許卿其實也早已醒了,她知道這一夜對於兩個孩子來說都是最艱難的一夜,可對她來說又何嘗不是,但凡有一點辦法,她也不會任由兩個孩子這麼痛苦。
“彤彤走了?”王建業打開床頭燈坐起身,這一夜他也沒睡好。
“嗯。”許卿微微點頭,臉色十分沉重。
忽然她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匆匆地走到床頭,打開抽屜。
汪洋的手機靜靜地躺在裡麵,隻是已經關機。
許卿拿起手機按下開機鍵。
手機開始瘋狂地震動起來。
許久之後,手機終於安靜下來,許卿急忙打開飛行模式,然後一條一條地翻著那些未讀信息。
“18:47老公,你怎麼不開機呀?「難過」”
“19:44老公,你還沒下課嗎?「委屈」”
“21:35老公,你到宿舍了嗎?「發呆」”
“21:40老公,你理我一下好嗎……”
“21:41老公,你回宿舍了給我打個電話好不好?「難過」”
“21:50老公,你今晚不給我講故事了嗎?「難過」”
……
“00:10老公,我好想你,你不給我講故事我睡不著「委屈」”
……
“01:25老公,我睡不著,好想你抱著我……”
……
“02:05老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大哭」”
……
“03:24老公,我好困啊,可我不敢睡,我怕錯過你的消息。”
……
“04:40老公,我的腿都被我掐腫了,好痛哦,可是你為什麼還不回我消息……”
……
看著手機上從晚上六點多一直持續到淩晨四點多的上百條信息,許卿再也忍不住,放聲痛哭起來。
王建業雖然疑惑,可還是第一時間把許卿擁在懷中,任由她發泄自己的情緒,然後拿起許卿扔在床上的手機。
然後他的眼圈也慢慢紅了。
為了公司的生存就要犧牲女兒的幸福,值得嗎?
王建業緩緩放下手中的手機,目光轉向窗外,那裡的天空已經泛起魚肚白。
……
這一夜,汪洋本以為自己已經想通,不會受太大的影響,可是他完全低估了王語彤在他心中的地位。
他已經記不清多少次從床上爬起,跑到衛生間裡默默流淚。
夜,總是讓人思念,明明近在咫尺,卻隻能遠若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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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點多鐘,汪洋就披著衣服爬下床,跑到了衛生間,拿著錯題本,一頁一頁地翻著,他努力控製著自己的思緒,可一切卻是那樣的艱難。
隨著天漸漸亮起,汪洋心中的感性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殘忍的堅定,陳曦的話也越來越清晰,拚命吧,隻要拚過這幾年也許他還有機會,希望那一天,王語彤還會給他機會。
宿舍裡已經有同學陸陸續續起床,汪洋急忙走出衛生間,回宿舍換好衣服,便急匆匆地下了樓。
雖然很可能在操場上獨自麵對王語彤,可他也知道宿舍裡並不是看書的好地方。
……
當汪洋來到操場,就看到一高一矮兩個人影默默站在操場上。
雖然他已經預見到這種情況,可真正麵對時他的心還是狠狠揪了起來。
“彤彤,小曦。”汪洋很勉強地笑了笑,他低著頭,刻意避開了王語彤的眼睛。
女孩一句話沒說,隻是死死地盯著汪洋,豆大的淚珠已經從她眼睛中滾滾而下,眼神中的委屈幾乎溢出眼眶。
“你昨晚乾嘛了?為什麼不回彤彤的消息!”陳曦狠狠推了汪洋一把,眸光中充滿了無奈。
汪洋看著女孩委屈的樣子,心都碎了,他下意識地抬手,想替女孩拭去臉上的淚珠,可是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手停在了半空中,然後緩緩握成拳頭,又緩緩地放了下來。
“對不起,我把手機弄丟了……”汪洋抿了抿嘴唇,垂下頭,低聲說道。
“丟了你不會跟劉星說一聲,讓他給我們發個消息?你知道彤彤昨天晚上有多擔心你嗎!”
“對不起,是我錯了。”汪洋連聲道歉,眼睛卻始終不去看王語彤。
女孩兒聽到汪洋的解釋,心中雖然還有些不快,但卻沒了之前的擔憂,手機丟了,確實沒有辦法回消息。
“等會兒我讓張叔再去給你買一個。”女孩抬手擦了下眼睛,臉色漸漸緩和下來。
“不用吧,太貴了,我以後在學校也用不上手機。”汪洋忽然抬頭,語氣中透著不容置喙的堅定。
“你什麼意思?以後你就不回家了是嗎?”王語彤立馬聽出了汪洋話中的意思,剛剛放下的心又跟著提了起來。
“嗯,我不想跟你們回去了,高考之前我就住在學校,謝謝你一直以來對我的幫助……”
“汪洋!”汪洋話還沒說完,王語彤已經絕望地喊出聲,她整個人都在顫抖,“為什麼?”
“我……”看到女孩的樣子,汪洋的心猶如被一隻大手狠狠握住,然後不停揉搓。
“和你在一塊,我壓力太大了,我覺得我沒那個能力,其實大家都知道,你和林向陽才是最合適的……”汪洋的聲音在顫抖,他的手緊緊地握著,指甲已經嵌進了肉裡。
“你的意思是你要和我分開?”王語彤死死地盯著汪洋,她的眼眶再也承受不住這份打擊,淚水已如斷了線的珠子般。
“嗯。”汪洋垂著頭低聲應道,他再也不敢去看女孩。
“為什麼?”女孩的聲音中充滿了不甘,她想要一個答案,明明一天前他的眼睛中是那樣的溫柔那樣的珍視,為何短短一天之後卻變得截然不同。
“因為他覺得我比你更適合他。”一道清冷的聲音,忽然間傳進幾人的耳中。
原來林妍不知什麼時候也來到了操場。
隻見她走上前,輕輕挽住汪洋的胳膊。
汪洋下意識地想抽走,可是卻被林妍死死抱住。
“彤彤,你真的不適合他,你給他太大壓力了,我們都是普通人,和你不一樣,你和林向陽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妍死死挽住汪洋的手臂,臉上並沒有勝利者臉上應有的得意,有的隻是嚴肅,仿佛是一個長輩在勸解一個晚輩。
“好好好!”王語彤連說了三個好字,麵目也變得扭曲,“汪洋,我恨你!我一輩子都恨你!”
說完王語彤一邊哭著,一邊朝著操場大門跑去。
陳曦轉頭狠狠瞪了汪洋一眼,然後急忙去追王語彤了。
見女孩離開,汪洋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身體頹然地跪下,腦袋抵在草坪上,嗚嗚地痛哭出聲,他的拳頭不停地錘擊著地麵,完全不顧手指已被草叢裡的石頭紮傷。
……
自這天以後,王語彤一連好多天沒有去學校上課,整天把自己鎖在臥室裡,不吃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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