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語中,貌似帶著一種警告外加威脅的意味。
藍承陽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隨後眼神怪異地看向程臨昌。
“布政使大人,究竟是您眼神有問題,還是我眼神有問題?”
“我今天的衣服好像沒有穿錯吧?”
“敢這麼和錦衣衛說話?”
連續的質問,帶著一股強烈殺氣。
藍承陽在錦衣衛衙門,很少做那些沾染血腥的事情,基本上是從事文書工作。
審訊查案,基本上是由黃驍代勞。
但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就是軍伍出身的藍承陽,又跟著藍昭做了那麼多臟事,身上要沒點血腥氣,還真鎮不住錦衣衛的場子。
程臨昌的確位高權重,但僅限於陝西境內。
在這裡,憑著他的關係與人脈,外加手中的權力,配合著秦王朱樉的意圖,就像是皇帝身邊的丞相。
當然,在大明所有藩王內,這也是少數例子。
其他藩王可沒這麼大膽子,敢和地方官走得那麼近。
麵對藍承陽的反擊,程臨昌並不怯場,微笑道“在下知道有些刁民,跑到京師去告了禦狀,他們的話又怎麼可以全信。”
“當今聖上英明神武,治下歌舞升平,國泰民安,我等奉承陛下聖意治理民政,手底下可能會有些害群之馬,但不至於鬨的太大,秦王殿下多半也是冤枉的。”
“不如這樣如何,您在西安府好好玩樂一陣,想要什麼在下可以最大限度滿足。”
“女人也好,銀子也好,隻要您開口,那便是取之不儘用之不竭,免得查案勞心勞力,回到京中又沒什麼封賞,還容易得罪人。”
“至於如何向陛下交代,在下也替你想好了。”
“誅了藍田縣縣令,退還一部分耕田給百姓,然後在下自罰三杯,您則可返京稟奏陛下!”
藍承陽有點想不明白。
現在朱樉已經被圈禁,程臨昌是哪裡來的底氣這麼說話?
很快,他就反應過來。
長期擔任地方官,又和藩王關係親近,即便朱樉處於圈禁狀態,單靠錦衣衛查案,還是會遭到地方多股勢力的阻滯。
鄉紳、士子、商賈、地主、豪門……
牽涉起來極為廣泛!
這與先前的三大案不同,那是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搞事情,現在是在地方上出現了問題,還和他親兒子有關。
複雜程度,不亞於三大案。
藩王製度的弊病已經體現出來了。
盛世萬人嫌,亂世萬人盼。
借著嫡係皇子的身份,在地方上培養勢力,皇帝老兒又豈能管得著?
就算知道了,那又怎麼樣,自家的親兒子嘛!
然後,就鬨出“六尺血書”,西安府各縣的耕田被當地達官顯貴占儘九成。
民變在即!
真要發生了民變,秦王朱樉還可以臨危受命,調兵予以鎮壓。
寫成奏報,呈送到朱元璋麵前,反而成了他的平叛功勞。
細細想來,著實可笑。
那麼,巡撫製度的優勢就能夠完美體現。
藍承陽漫不經心地瞥向程臨昌,語氣淡漠平穩。
“布政使大人,你不會以為隻有我來了西安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