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這件事情,藍昭一直在兵部值房等到夜間,仍是不見東宮太監馮玨過來。
夏原吉在隔壁值房,處理完了手頭上的事,見到藍昭還沒走,抬眼看了下天色。
“大人,這都戌時了,您怎麼還沒回府啊?”
藍昭淡淡回應道“現在就走。”
時間確實不早了,藍昭也沒耐心繼續等下去。
此時此刻,兵部裡已經沒什麼人,藍昭乾脆和夏原吉並肩走出兵部衙門。
外邊已經下起了傾盆大雨。
夏原吉撐起油紙傘,明明比藍昭低半個頭,還得幫他擋著雨水。
當然,是自願的。
藍昭沒有拒絕。
二人正打算離去時,一個太監冒著大雨急匆匆跑來,到了藍昭跟前時已然成了落湯雞。
馮玨氣喘籲籲道“少師大人……實在對不住,奴婢來晚了。”
“這就是您要的東西……”
收錢人才,替人辦事,這是雷打不動的規矩。
在文武百官眼裡,太監低微卑劣,他們象征著肮臟,根本不是登堂入室之輩。
偏偏,比文武百官都更要講信用一些。
“進來說吧。”
藍昭轉身回了兵部值房。
馮玨麵帶愧疚,從懷中掏出一本冊子,訕笑道“少師大人,紫禁城宮殿很多,太監也很多,清查起來確實很麻煩,耽誤了您那麼多功夫,實在對不住,還望大人恕罪。”
“無妨。”
藍昭接過冊子。
翻看著一頁又一頁。
這次,馮玨辦的事情很是妥當,這些冊子記錄的非常詳細。
每位新進太監的姓名、籍貫、畫像都在上麵有著記錄。
馮玨和夏原吉都很疑惑。
藍昭要這玩意做什麼?
難道,太監裡有人得罪他了?
事實上,何止是得罪,嚴格來說那便是生死之仇。
上次徐妙錦和唐婉險些殞命,便是張儼一手籌謀,也幸虧是她們兩個打亂了白蓮惡匪的腳步,否則遭殃的便是整個涼國公府。
因此,牽扯出了烏香案。
要是繼續深挖下去的話,太子妃呂氏多半得牽扯進去。
現在可以確認的是,呂妃一定和燕王朱棣有著牽扯,而白蓮教之間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
那個張儼,也是白蓮教的高層之一。
藍昭在冊子中的某一頁,看到了一個名叫吳然的太監。
畫像上與想要找的張儼並不相似。
可是,那雙眼睛,讓人總覺得有些不太舒服。
即便是畫像,也有種殺意溢出。
翻了一頁,便是吳然的履曆。
嚴格算起來,他不是新太監,已經二十六歲了,早年間在幾個皇子宮殿裡伺候過,後來因父母雙亡,回了祖籍兩年,前陣子又被招進紫禁城,進了郭惠妃的重華宮伺候。
藍昭指著畫像,凝重道“馮公公,想個法子,給這個吳然下點絆子,創造一個我見他的機會。”
“大人,奴婢知道不該問,但您這麼大費周折的究竟是要乾什麼,總得讓奴婢心裡有點數吧……”馮玨戰戰兢兢地問道
“案子牽扯太大,成了之後,我保你進司禮監。”
司禮監,自明朝初期設立,是所有太監夢寐以求的地方,到了明英宗時期,司禮監逐步有了接觸政務的機會,演變成一個代為行使皇權的機構。
洪武年間,尚且沒有那麼大的權力,但也在替朱元璋管理內廷諸多事宜,是所有太監夢寐以求的地方。
馮玨一聽這話,神色變得激動不已。
“真的嗎!”
藍昭沒有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