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成功騙走努拉之後剩下的一切就如卡爾設想的一般十分順利,當他抵達外城向那群蠻族士兵展示了手中的可汗戰盔後,這幫烏合之眾便不戰自潰了,卡爾並未真的想打,隻是讓手下的騎兵擺出了追擊的樣子,這些人便在轉瞬間全部撤出了外城。整整1000人的部隊,就這樣被區區50人嚇走,他們甚至都沒想試著打一下。
而在他們撤離不久後,運糧的車隊也在斥候的帶領下到達了,開始有條不紊的將糧食運入內城,至於內城的守衛和民眾們在看見自己的領主歸來,並帶來了援軍與糧草後更是士氣大振。明明還是深夜,人們卻依然聚集到了城門邊,夾道歡呼著,呐喊著。卡爾在一路上受到了人們無與倫比的擁戴,民眾們甚至開始稱呼他為瑞克堡的拯救者,史上最偉大的男爵等一係列誇張到離譜的稱號。
至於大可汗那邊,當左營和右營的駐軍在注意到中軍出事後,隨第一時間便派人前去支援,可在此之後便沒了動靜,他們陷入了群龍無首的狀態,一時鬨不清發生了什麼,所有人都在觀望,以至於當有人甚至發現卡爾正在向城內運糧時,仍然沒做出任何行動,隻是這麼看著,一直目送最後一輛糧車入城,他們甚至都沒打算去射箭乾擾,更彆提衝鋒攔截了。這便是大可汗的軟肋,他所率領的遊牧軍,硬要說的話戰鬥力確實強,每個人單拿出來也足夠勇猛,但一切都是建立在順風局上,他們隻是一個個的部落,沒有軍紀的概念,更沒有服從命令的傳統,當大可汗失聯後,這幫人第一時間不是去挽回戰局,而是開始思考如何自保。卡爾很明白,他們但凡有點大局觀,自己這招險棋就不可能成功,說白了不過是一萬人的土匪而已。
另一邊,在一片白雪覆蓋的樹林中,大可汗阿提基拉在一棵大樹前勒住韁繩,隨後一躍下馬,他喘著粗氣,搖搖晃晃走到樹前,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他身後的兵士們也隨之停住了腳步,坐地休息,這都是他沿途遇到的散兵,在重新收編集結後如今也不過才百來人而已,更多的人則不知去向,生死未明。而這百來人也是丟盔棄甲,狼狽不堪,大部分人甚至連武器都沒有,更有甚者竟隻穿了身睡衣,光著腳,那雙腳在雪地裡被凍成了紅紫色。有人升起了火,人們便開始紛紛向火堆靠攏,火光中阿提基拉的臉色顯得格外憔悴,他第一次如此狼狽,第一次被人逼到如此境地,他至今未想通為何亞倫和國王的軍隊會來的如此之快。
而正當他思索著這些的時候,人群中突然有人站了起來,顫抖著指向後方大喊道:
“是,是追兵!他們追上來了!”
“什麼?”阿提基拉驚懼的抬起頭,隨後他看見了遠方星星點點的火炬形成一條長龍,向著自己這邊靠近,伴隨著越來越近的馬蹄聲。
“逃,逃!必須逃走!”有人驚恐的大喊。
“大可汗,快上馬!”又有人衝他喊道。
“掩護大可汗撤離!”
他以最快的速度一躍上馬,本能的握住韁繩,正欲逃走,可一瞬間又停下了動作,逃走?逃的掉嗎?自己這裡已經是人困馬乏,而對方又早有準備,如今的自己根本就是待宰的羔羊,又何必繼續丟人現眼呢?他可是大可汗,萬人敬仰的大可汗!握住韁繩的手又緩緩的鬆開了,他長長吸了口氣,隨後拔出了腰間的長刀,神情中充滿了悲壯:
“不走了,就在這裡和他們決一死戰吧~”
他受夠了,他何時受到這種屈辱,與其這樣被人攆著逃跑,不如英勇戰死。
“大可汗!”
他聽見周圍有人在哽咽,但他不想再逃了,遠處的馬蹄聲越來越近,而他也架起了長刀,靜待著敵人的到來,直到對方完全出現在自己麵前,隨後他突然愣住了。
“爹爹~”
那敵人的追兵中,一個熟悉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後他看見了那熟悉而親切的身影:一身白衣,白色的頭發與睫毛。那不是什麼追兵,而是:
“努拉,我的女兒!你怎麼會在這裡?”
“爹爹,您沒事吧!我聽說你遭到了偷襲,亞倫的軍隊在追趕你……”說到這裡努拉突然停住了,然後想到什麼似的不斷轉頭四處張望,“等等,爹爹如果在這裡的話,那亞倫他們在哪兒?”
此時的阿提基拉不禁瞪大了眼睛:
“你是聽誰說的?”
此時的努拉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麼,連說話也顯得有些不利索了:
“我……瑞克堡男爵——卡爾·弗蘭道爾,他說你被亞倫的主力擊潰,情況危急~我便趕來了!”
“你遇到卡爾了?”阿提基拉又問道。
“他,他帶著小股部隊似乎打算回城,結果被我迎麵撞上……”
“那你殺了他沒?”阿提基拉又追問道。
“沒,沒有……”說這話時少女顯得有些心虛,就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一般,“當時我救人心切,就沒想跟他糾纏,我……”
阿提基拉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他突然感到胸口有一股氣憋得發慌,卻怎麼也發泄不出,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而努拉在看見自己父親這副表情後也反應了過來,少女的臉上露出了難以遏製的怒意,她緊緊握住長矛,聲嘶力竭的大喊:
“騙子,那個十足的騙子!虧我還當他還是個英雄來著!不殺他,難消我心頭之恨!”
阿提基拉呆呆的注視著自己的女兒在那裡不斷咒罵著,可他又能說什麼呢?他和她一樣,他們父女倆都上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