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九龍不清楚風彬的底細,認為他不過是耍嘴皮子過癮,把臉扭到一邊,表示不屑於談論這個問題。
“你曾經逼迫邱麗雯與董山強,限期解決掉褚白彪,有沒有這回事?”
“有,”馬九龍爽快地承認,“邱麗雯不聽話,最後是董山強出手安排的行動,何山動手。褚白彪太鬨騰了,每個人補償二十萬還不滿足,滿大街散布謠言鬨事。”
“馬九龍,”風彬生氣地說道,“如果你爹被埋在礦坑裡麵,給你二十萬,你願意嗎?”
馬九龍低下頭,他不敢回答。
“說說邱麗雯怎麼不聽話吧。”由波打算挖出更多的關於邱麗雯的線索。
“我安排的事情,她總是不認真執行。之所以把她提拔上來,無非是看重了她跟孫一平的關係,讓她監視孫一平,確定小桃紅的秘藏是否真的在孫一平手上。她竟然一點線索都弄不到,反而被孫一平動不動就把肚子乾大。讓她儘快處理褚白彪,也是推三阻四,各種理由借口滿天飛。”
“提拔黃宏發,是不是也有這樣的目的?”
馬九龍點了點頭。
區區一份秘藏,弄得人草木皆兵,人心惶惶。在陶城,朋友不是朋友,情人也不是情人,每個人帶著麵具,藏在身後的真實目的,都是為了得到那份秘藏。如果孫一平知道了邱麗雯和黃宏發的真實目的,他該做何感想?如果雷大富知道了自己的至交兄弟也是為了得到密藏的下落而可以接近他,又該做何感想。
人心之中虎狼縱橫,為利為名吵嚷不朽!
或許,從一開始,雷大富就沒有相信任何人。他寧願把這份密藏帶進棺材,也不留給任何人,何其決絕的決定啊!他一邊痛恨著扈呈祥,一邊又謹慎的維護著扈呈祥的形象和聲望。他靠著這份秘藏發財,也靠著它消災!
“馬九龍,陶城市曾經在台麵上的人物,我前前後後審訊了不少。我想聽你聊一下王正介,現在的法明和尚,我想,你會給我一個精彩的故事。”風彬裝作若無其事的問道。
馬九龍笑了笑,“這件事情我真不清楚。他忽然就向陶城市人大提出了辭職,事發突然,沒有人知道具體的原因,我曾經問過他,他隻是笑笑,說自己早有出家之意,現在看破紅塵,當歸隱山林。我知道他說的是屁話,用來忽悠我而已。他人出家,心未遠,跟老婆也沒離婚,他很有規律的回陶城市,每次來住上三兩天。自從出家後,我們聯係便很少了。”
風彬又一次失望,但心中的謎團卻越來越大。
“你跟銀苑會所有來往?”
“是,”馬九龍對此並不諱言,“銀苑會所的一些違法亂紀的事情,如果走法律途徑,在立案前我就能給擋住。所以,他們經常送禮給我,維持關係。”
“銀苑會所持有武器,你知道嗎?”
“我知道他們有武器,細節不清楚。費熊一次跟我炫耀過。他的槍支彈藥都是從範成澤哪裡來的。範福增做中間人。其它我就不清楚了。”
“這次胡正雍書記遇刺案,你有沒有參與?”
“我沒有參與,但是我知道一些事情。麥洪斌膽大包天,竟然動用黑道來刺殺一個省委書記。我是後來聽胡一筒講的,當時他在金陵。跟扈呈祥分頭行動。還有三個和尚跟他一起,我見過其中的一個和尚,那廝習慣用眼角的餘光看人,總感覺他時刻準備著殺死對方。”
“你知道費熊是怎麼死的嗎?”
馬九龍有意賣弄自己的分析能力,“應該是被滅口。這件事情,無論成功還是失敗,銀苑會所都會被取締。如果僥幸成功,還能勉強存在一段時間。但是失敗了,仲伯元的劍都丟了。所以,銀苑會所立刻就成為目標。跟國家暴力機關直接為敵,不會有好下場。”
他說了一下午,終於說了一句意義的話來。
“胡一筒跟你直接聯係?”
馬九龍搖了搖頭,“也不算是直接聯係,分事情輕重緩急,他會直接找我,也有可能會避開我。就像他綁架孫一平,想著從孫一平嘴裡套出雷大富秘藏的下落一事,就是他找了銀苑會所的人配合。甚至範成澤把警備區的直升機都借給他用,陣仗很大,收效甚微。”
“胡一筒與仲伯元什麼關係?”
“他們倆是同門師兄弟,一個運氣好遇上了扈呈祥,一個運氣稍差跟了費熊。說不好聽的,他們不過是些看家護院的狗而已。用得著的時候給塊骨頭,不用了就拴起來,飽一頓餓三頓。”
風彬笑了笑,“你現在是不是也是看家護院的狗?”
“我不是!”馬九龍急忙否認,“我現在連狗都如,關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他們來救我。我心裡恨啊。我們這些人,就是衛生紙,用完了就該扔掉,否則會討人厭,甚至汙染環境。”
“你對他們這些人,好像心中怨念極深!”
“換誰都會有怨念。”馬九龍臉上笑容已消失,“扈呈祥許諾我做河東省長,然後再進一步,作為年輕乾部培養調到中央。我在檢察長的位子上做了兩任了,做夠了。杜懷民陽奉陰違,處處排擠我。麥洪斌老奸巨猾,時不時給我穿小鞋。扈呈祥更是老糊塗,放任麥洪斌與杜懷民做大,以至於河東省的局麵失去控製。扈呈祥現在還認為象在台上一樣,麥洪斌對他畢恭畢敬,如同兒子見到父親。大小官員對他心懷敬畏,畢恭畢敬。他錯了,大錯特錯!銀苑會所成了麥洪斌手中的鋒利的刀後,他才感覺到危險,才想起對付銀苑會所,晚了三秋。”
一通吐槽,馬九龍的情緒穩定下來,麵容逐漸舒展開來。
“麥洪斌下了決心,命令費熊與仲伯元行動,我猜測他們一定十分抗拒。兩個沒有腦子的武夫,如果他們拒絕,對付麥洪斌不成問題。但是,一旦答應行動,他們就走上不歸路。這件事情扈呈祥一定知曉並且深度參與。仲伯元死了,銀苑會所被取締,看起來贏家很多,扈家莊園贏麵最大。”
風彬輕輕搖頭,他並不太認可馬九龍的分析。但是也佩服他的分析能力,如果他真的不知情的話,分析的還算八九不離十。如此有能力的一個人,踏上歪路,把生路走成了絕路,太可惜了。
“對了,我想起一件事情來。”馬九龍雙眼放光,“鄭懷仁是麥洪斌的私生子,你們知道嗎?”
風彬跟由波微笑著對視一眼,用看傻瓜的眼神看著馬九龍。
馬九龍則沉浸在新挖掘出來的消息的亢奮之中,說道,“真沒想到,麥洪斌也有私生子。我說鄭懷仁怎麼長得跟麥洪斌如此相象呢。麥洪斌也不是敢擔責的人,他隻給了鄭懷仁一個義子的名分。不過,對某些人來說,做麥洪斌的乾兒子也是一種福分與造化。你們沒有把鄭懷仁抓起來?他這些年借著書法斂財,形成了產供銷一條龍了,陶城人們苦不堪言。”
風彬笑了笑,“謝謝你提醒,我們已經審訊完了鄭懷仁,他都交代了。不過,說鄭懷仁是麥洪斌的私生子,那隻是表麵現象,後麵隱藏著,一個見不得人的陰謀,我不能告訴你。”
馬九龍臉上原有的亢奮神情消失了,形容萎頓的坐在椅子上,想了半天,再也沒有什麼可以交代的了。
“馬九龍,你回去好好回憶一下,有值得交代的事情,隨時告訴我們。”由波說著站起身,結束了審訊。看著馬九龍的背影,兩人不約而同地搖搖頭,心中長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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