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強壓低了聲音說道,“康三最近招了不少大學生,男男女女的實習生不少呢。不知道他想什麼,去年康三中標的項目很少啊。販賣人口,他沒那麼大膽吧。”
齙牙強的話在風彬的心中投下了濃重的陰影,那陰影仿佛變成了波濤洶湧的黑色海洋,有一隻小船在上麵起伏,黑白畫麵沒有一絲生機。甲板的裂縫下麵,是一雙雙絕望的眼睛,泛著灰白的光。
胸中不平的氣息在翻湧,讓他喘不過氣來。
“小男人!”魅影嬌喝一聲,一個箭步跳到他身後,雙掌勁出,拍在風彬的後背上。一股暖流蜿蜒穿過風彬的血脈神經,溫暖著風彬的心肺,霎那間便逼退了他心中的陰影。
風彬長舒了一口氣,“謝謝梅姐!”仿佛被人奪走了力氣,小男人身上大汗淋漓。
魅影輕歎一聲,收回雙掌,笑道:“小男人,這下我更不能離開你了,怎麼說的好好的,就觸動了心魔?”
風彬愴然一笑,“姐,失蹤女孩案不像表麵的那麼簡單。城基偉業建築公司也有失蹤,但是沒有報案,估計王一林與田大彪還沒有意識到其中的危險。”
魅影吃了一驚,一下子明白過來風彬擔憂的是什麼:你是說有針對女孩子的人口拐賣?
風彬點點頭,“可能不止女孩子。我聽南邊的同誌講過,很多人被騙去了緬北。”
“這件事情,該通知地方上的同誌們,提高警惕。”魅影嚴肅地說道,“我們暫時脫不開身,眼下的事情過去後,騰出手來收拾這些王八蛋。”
“姐,可不興罵人的,形象,注意形象。”風彬一邊是逗魅影開心,也是為了緩和心中激烈碰撞的情緒。“我感覺自己就像掃把星,走到哪把黴運帶到哪裡。如果我不在江寧出現,王局、大彪他們應該也不會有那麼多大案要案去查。”
魅影笑了笑,“這年頭,他們無論走到哪裡,都會遇到大案要案,因為他們乾的就是這份工作,由不得他們選擇。要是他們都變成了寵物貓一般,隻會哄人開心而不會捉老鼠,是不是一種悲哀?換句話說,大案要案多少與你無關,你隻不過象一陣風,吹開了蒙在罪惡上麵的遮擋物,把大案要案暴露在他們麵前而已。嚴格講來,是他們的失職。如果他們足夠警覺,責任心強的話,這些罪惡也就不會發生了。”
傳奇女殺手看著風彬臉上表情逐漸舒展,笑著說道,“小男人,眼光放長遠些。沒必要強行往自己身上攬責任。有這個精力,多修煉幾次功夫,控製住心魔不好嗎?”
“梅姐說的對!”風彬已經不再排斥被稱作小男人。同魅影比起來,他的進步上升空間還很大。經曆過與芮蘭離婚的打擊,他對男女愛情有了更深的認識。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偶爾會問自己:真的喜歡芮蘭嗎?
如果時間回到去年的春天,他會如何選擇?現實中沒有如果。
他給不出答案,那種複雜的感情裡,儘責任和報恩的成了他對芮蘭感情的核心。因此他在芮蘭麵前漸漸迷失了自我,變得不再自信,丟了主見。甚至養成了一種依賴,什麼事情都要聽芮蘭的意見,由她決斷。
魅影給他的感覺不一樣,在魅影麵前,他是一個獨立的男人,彼此尊重,相互提攜。現在,他漸漸接受了“小男人”的稱呼。他心中明鏡一般清楚:魅影真正把他當成了一個獨立的男人,不加掌控,更無意攀附,跟魅影在一起,他是自由的。
“我們有必要提醒一下王一林和田大彪。”小男人嘿嘿一笑,接著說道,“我斷定,沒準廖大姐,甚至上麵的胡書記都會被驚動,參與到行動中來。”
魅影輕輕點頭,笑顏如花,“我把賀岩也喊上,處理類似的事情,他們人多力量大。咱這邊的實力足夠應付挑戰了,就不能再耽誤他的寶貴時間了。”
風彬輕聲答應。
正如風彬分析的那樣,當王一林與田大彪在公安局的接待室裡麵鄭重的接待了魅影和風彬的來訪,隨著風彬對案情分析的深入,兩個人的眼睛越整越大,最後嘴巴也被牽引開了。兩人像中了法術一般,驚訝的睜大眼睛張大嘴巴,說不出一句話來,神情超級同步。
“王局,田局,眼下最要緊的是管控好車站、碼頭、高速路口。”風彬說道,“一開始要外鬆內緊,不要打草驚蛇。”
“我安排人秘密調查城基偉業建築公司,有人失蹤還不報案,一定憋不出好屁。”王一林又說道,“這件事情,有必要上報市委市府。”
風彬和魅影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笑了。
“這樣最好!”魅影說道,“如此大規模的人口失蹤,不是小事。另外,王局也要關注一下江寧市範圍的勞務市場和勞務輸出中介,尤其是對外勞務輸出,更要作為重點進行調查。”
“如果需要武警配合的事項,我馬上安排。”賀岩表態說道。
“謝謝賀司令對我們工作的支持。”王一林由衷道謝。
案情報告很快到了朱錦文與廖敏的案頭,兩人簡單碰麵後,報告又加急送到了胡正雍和來福生的手中,於是河東省公安廳按照指令暗中行動起來。胡正雍還是不放心,與賀岩溝通後,河東省警備區奉命采取行動。在胡正雍的提議下,來福生任組長的專案組很快成立,專案調查江寧女服務生失蹤案。
風彬暫時沒有把焦點放在女服務員失蹤案上。田大彪調查小診所一事沒有任何進展,按照江寧市目前的警力安排,把所有的小診所調查一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殺人的光頭跳進江裡麵逃跑,那麼順流而下到金陵看診也有可能。
思來想去,風彬放下了通過小診所查找凶手線索的想法。馬上就要比試了,嚴峻的形勢不容他有半點分心。在入夜後,他帶著蕭二雄和薑小白,又把先前探查的狙擊位仔細查看了一遍,又悄悄混進圓福寺,鑽到比武台的下麵查看了一下安放的替代炸彈,才放心下山來。
出了山門不久,風彬感覺到一股十分熟悉的氣場在附近出現,轉瞬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感知不到了。那氣場跟大師父風易揚的氣場非常相似,如果不是親自把大師父裝進一口薄皮棺材,又埋進了那個用石頭堆砌的墳墓裡麵,他一定會認為大師父就在附近。
隻是,人死不能複生,氣場也就不複存在了。
風彬一向不想信鬼神,此時心中竟然堅信那是大師父的在天之靈,在他人生的緊要關頭,跟他在一起。但是,剛才一刹那,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氣場,專屬於風易揚的氣場。他極力在四下尋找,除了風聲和夜宵的叫聲,遠處江水的衝刷江堤的聲音,山中似乎空無一物,什麼都沒有。
風彬放棄了尋找,三人隱匿行蹤,悄悄下山去了,明天上午開始的比試,還有很多工作要做。比試的目的是什麼?對風彬來講,絕不僅僅為了三千萬的賭注。圓福寺與法明身上都有很多未解之謎,可以借此機會探究一下答案。至於最後能否揭開謎底,現在還無法下結論。
幾件事疊加起來,江寧似乎也蒙上了一層麵紗,讓人越來越看不懂。
“小男人,探查的怎樣?”當風彬回到嬌蓮大酒店的時候,魅影在辦公室內等著他。
“都準備妥當了。”風彬說道,“明天安排鄭永河把狙擊炮仰角增加3度,就萬無一失了。”
魅影微微一笑,“首都定製的生物麵具已經到了,靜慧大師他們都試過了。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那就是靜慧大師,根本不知道他是誰。現在的技術太厲害了。不過,我們這麼做有必要嗎?”
“比武的後續發展趨勢尚不明朗,現在不想讓兩位大師和靜宜師太還有鳳凰他們公開卷進來,那樣對大師他們不利。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扈家通過天龍寺的禿驢,牢牢掌控著一些江湖勢力。我不想公開為大師招攬仇恨。”
“我看大師他們並不介意。”魅影說道,“天龍寺的禿驢本領再高,大師他們好像也沒把他們放在心上。不過,大師他們拿到麵具後,除了象孩子一般的好奇和驚喜外,對你的安排非常滿意和欣慰。”
風彬笑了笑,沒有搭話。他已經不是一年前崇尚“打殘了再說”理念的衝勁十足的毛頭青年,現實的曆練下,他變得越發沉穩老練。
他偶爾會想起從前:如果自己不貿然下達攻擊的命令,稍微等上幾分鐘,兄弟們是不是就不會犧牲?
現實,容不下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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