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毛猞猁的身子倒在了地上,四肢抽搐了幾下,終是沒有了動靜。
隻是這老雜毛的嘴巴還死死地咬在我的手腕上。
費了好大力氣,才將它的腦袋從胳膊上拔了下來,一腳踢進了灶膛之中。
我連忙將衣袖扒拉開,隻見手腕之上皮肉外翻,傷口之上還泛著一股腥臭的黑氣。
我隻覺得渾身一陣無力,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哐當!
忽然房門哐的一聲打開,我渾身打了一個激靈,條件反射的將黑樸刀舉了起來。
一陣冷風吹來,我連忙起身去爬到炕沿上想要護住長明燈。
可燭光一陣搖曳,還是被吹滅了。
這時隻見桑爺手裡提著鐵弦弓,從門外信步而入。
“已經五更天了,冥府吉時已過,不妨事了。”
隻見此時桑爺的身上沾了許多血汙,頭發也略顯蓬亂,衣服上也有多處破損。
可見這一夜,他過得絕不輕鬆。
我朝著門外望去,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羊圈中的兩隻山羊也咩咩的叫了起來。
我這才鬆了口氣,手中的黑樸刀隨之掉落在地上。
桑爺望著我手腕上的傷口,露出一臉調侃之色。
“呦,掛彩啦!要不要我給你叫救護車啊?”
我一臉無奈的撇了撇嘴。
“桑爺,你還有沒有一點同情心。
那隻青毛猞猁可能有毒,我現在感覺整個人都不太好,說不定待會兒我就跟周爺爺一起去了。”
桑爺瞪了我一眼,猛地朝著我屁股踢了一腳。
“放心好啦!不過是沾染了一些死冥之氣,起來活動活動,一會兒就沒事了。
你生於青鱗巨蟒之腹,自幼帶有胎毒,這天底下能毒死你的東西怕是沒幾樣。
趕快給我站起來,咱們得趁著太陽升起前,將你周爺爺下葬。”
我一臉疑惑。
“這麼急,就算周爺爺是子時前走的,也算是小三天。
按照喪葬習俗,怎麼也得再停一晚吧?”
按照民間的喪葬習俗,如果人是前半夜去世就是小三天,實際隻需要順延一天就可以下葬。
如果是十二點以後去世的,那就是大三天,則需要停滿整三天才能出殯。
桑爺捋了捋胡子。
“不必那麼麻煩,出殯前停屍主要有兩方麵的因素。
一方麵是擔心出現假死,錯將活人下葬,另一方麵則是讓死者有機會完成未了的遺願。
你周爺爺壽元已儘,了無牽掛,自然也就沒有停屍的必要。
如今冥府吉時以過,我們若能在天亮前將其下葬。
方能助其一身戾氣消解於天地,洗儘鉛華,重獲新生。
日後那些妖邪鬼魅自然也就不會再打他的主意了。”
在桑爺的解釋下,我這才微微頷首。
既然周爺爺已經走了,倒不如早日讓其入土為安。
初晨的陽光從山頭灑落而下,後山的墳塚又添了一層新土。
我跪在墳前磕了三個響頭,笑著轉身離開。
人生匆匆數十載,猶如一輛永不回頭的列車。
每到一站都會有很多人下車,無論你願意與否,他們都將永遠消失在你的世界。
冬去春來,萬物複蘇。
春日的陽光和煦溫暖,整個老林溝一片生機盎然。
桑爺手裡端著一個鏽跡斑斑的大鐵茶葉缸兒。
靠在搖椅上閉目養神,嘴裡時不時還哼哼兩句小曲。
大黑狗臥在桑爺的腳下享受著日光的滋潤,發出陣陣鼾聲,一人一狗過得好不愜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