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澤的喉嚨緊了緊,握住江信的手,把人又拉近了些,聲音暗沉地道“為什麼想親我?”
“唔……”江信迷迷糊糊的,微微垂著頭,看著握住自己的手,像是思考了好一會兒,才彎起眉眼,腦袋鑽到謝澤的頸窩便撒嬌似的蹭了蹭,又蹭了蹭,小聲地嘟囔著原因。
“嗯?”謝澤微微側了側頭,讓自己的耳朵貼近了些,這才聽到的自家伴讀貓叫一般的低語。
“因為,喜歡殿下,很喜歡。”喜歡到控製不住自己,喜歡到想要親一下殿下才能睡覺。
謝澤的心裡驀的一軟,懷裡抱著最珍視的寶貝,微微偏過頭,親著江信的額頭,又從額頭親到鼻尖,最終吻上了對方的唇。
“我也,喜歡阿信,很喜歡很喜歡。”兩輩子都,隻喜歡阿信一個人,喜歡到為了你可以克製心中所有的躁動和瘋狂,且甘之如飴。
頸窩邊的少年毫無防備地抱著身旁的人,早已經在酒意中沉沉睡去。
柔軟的唇上泛著濕潤的水光,不動聲色地昭示著某人心中的旖念……
“你是說,阿澤今日直接宿在了朕送給江信的新宅子裡?”康元帝坐在龍椅之上,臉藏在冕旒之後,讓人看不清神色。
“是……”被派去盯著謝澤的侍衛跪在下方,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道“而且,據卑職觀察,江公子和殿下似乎是睡在了一個房間……”
說著,像是生怕康元帝發怒似的,侍衛又連忙補充了一句“不過江公子喝醉了,殿下在江公子的房間,或許也是為了方便照顧……”
“……”喝醉了不是更方便他借口行事嗎?!康元帝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拍著桌子起身,怒極反笑“這兩個臭小子,還真是一點兒不把朕放在眼裡啊!”
話音剛落,書房內的眾人一驚,瞬間跪了一片,戰戰兢兢地道“陛下息怒。”
康元帝深吸了口氣,對著下方的侍衛,沒好氣地道“你再去看著,等明日就讓謝澤那臭小子滾回自己家,以後每日早朝不可再告假,還有江信……”
康元帝來回踱步了好一會兒,實在沒想到什麼好辦法,冷著臉開口“如今邊關不太平,他年紀輕輕,又能力出眾,合該為君分憂,怎能整日耽於兒……“女”之情?
王全,你明日就去江信家裡傳朕口諭。就讓他繼續去兵器營研究兵器製造吧,
若是沒有辦法再研製出厲害的新兵器,那朕就送他去江南霍家學習一段時間,省得白白浪費了這一身的才華。”
江南霍家是匠師世家,祖上曾經出過好幾個兵器大師,如今兵部的兵器營裡,就有兩位出自那裡。
另有幾位匠師雖不是霍家人,也曾或多或少地去霍家學習過。
“是。”弓著身子在一旁伺候的王公公聽了這話簡直一陣牙疼,新兵器的製造談何容易,就算是霍家的兵器大師來了,也不一定能在短時間內對大瀝朝原本的武器進行更深地改進,更何況江公子如今還未滿二十。
陛下這已經不是強人所難了,這分明就是明目張膽地找借口把賢王和江公子分開嘛!
那賢王本就是個乖張恣意的性子,如今又正對江公子護得緊,哪裡能同意?說不準兒又要鬨起來了!
康元帝說完,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這旨意有些過分,清了清嗓子又補充道“去霍家學習的時間不會太長,當然,朕一向賞罰分明,若是他當真能再研製出新武器,朕也必不會虧待了他,這也是口諭的內容。”
“……是。”王全抽了抽嘴角,恭敬地應道。
隻希望明日去宣旨的時候,賢王不會遷怒他吧,他這把老骨頭,可真扛不住殿下的拳腳啊!
“行了,你們都下去吧。”康元帝擺了擺手,淡淡地道“朕想再批閱會兒奏章,一個人待一會兒。”
“是。”眾人恭敬退下。
康元帝坐回到龍椅之上,看了眼手邊斥責謝澤與伴讀不清不楚,沉迷男色的奏章,長歎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閉上眼睛靠到椅背之上。
二十三年了,距離皇兄去世,已經二十三年了,他在這個皇位之上,也待了二十三年了。
一開始,他是真心疼愛這個自幼便失去了父母的親侄子的,甚至於現在,比起他其他的幾個孩子,他最疼的,仍然是謝澤。
畢竟兒子有很多,可一向最疼愛自己的同胞兄長的兒子,卻隻有這一個。
可是,隨著他的年齡漸長,身體大不如前,在防備幾個已經長成的兒子的同時,身強體壯,還兵權在握的謝澤,也同樣讓他感覺到了一絲威脅。
如果不是謝澤的名聲不好,時不時地惹是生非被群臣攻訐,要他這個叔叔收拾爛攤子,他大概也很難再一如既往地寵愛和信任這個侄子了。
如今,謝澤喜歡上了一個男人,甚至到了癡迷的程度。
不可否認的是,剛剛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康元帝暴怒的同時,心底深處卻忍不住多出了一絲隱秘的輕鬆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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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澤沉迷男色,甚至多年不願娶妻,隻想和那個江信在一起,也就意味著,他甚至連子嗣都不打算要了。
不要子嗣,沒有後代,謝澤對他的威脅自然就趨近於無了。
且不說當了皇帝之後會被催廣納後宮,開枝散葉,如果謝澤一直和江信廝混在一起,就算他當了皇帝,百年之後,皇位不還是要讓給旁人的兒子?
因而,這樣的謝澤對康元帝而言,無疑是最安全,最無害的。
他可以放心地把兵權繼續交給謝澤而不用擔心對方狼子野心,也可以放心地繼續寵信他,放任他……
可是,他不止是自己最忠心的臣子,還是兄長唯一的兒子。
若是當真放任甚至鼓勵謝澤和江信在一起,他的兄長就徹底絕後了。
百年之後,九泉之下,他該如何去麵對母後,麵對自己的兄長……
對權力的私心和對兄長的內疚交織在一起,康元帝糾結著,掙紮著,最終還是選擇了用這樣不痛不癢的方式阻止著兩人的接觸。
就好像是,這樣他也是儘力過了,也算是對兄長有所交代了一樣……
清晨的陽光從窗戶的縫隙中鑽了進來,江信皺了皺眉,先是往身旁人的懷裡鑽了鑽,擋住了擾人的光線。
過了一會兒,大約是睡意漸漸散了,這才迷瞪瞪地睜開眼睛,然後就看到他家殿下正低著頭溫柔地看著自己“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