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月被迫被蕭懨摟在懷裡,沒什麼表情。
天地之大,邊有容死了,還會有更厲害的神醫。
他總會找到的。
蕭懨這樣想著,修長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撫林昭月的背,安撫著。
如今已到了午膳的時間,想起李老說得飲食休息都要規律,儘管林昭月沒什麼胃口,蕭懨還是哄著林昭月吃了半碗飯。
明明做的菜都是林昭月喜歡吃的,但是她心裡藏著事情,要不是蕭懨又拿青竹威脅她,她根本就不想吃。
吃了飯之後,蕭懨又讓林昭月去午睡。
等她睡著之後,才去看李老。
李老因為邊有容的死,受到了極大的打擊,醒來之後,一直掩麵哭泣。
頭發淩亂,麵容憔悴,背駝著,整個人瞬間老了十歲。
他今年其實不過才三十五,因為在外享有神醫之名,外人便都稱他為李老。
李老本名李狗蛋,父親是李家村的跛腳村醫,五歲時,他父親上後山采藥,不慎失足跌入懸崖身亡,隻留一個母親帶著他。
他母親貌美,見他家沒什麼倚仗,那些村霸便生了歹心,想對他母親用強。
李老去救母親時,被他們打得頭破血流,正好碰到邊有容和她師父出來懸壺濟世,救了他們。
他當時雖然年紀小,但經過此事,也知道他們孤兒寡母的想要繼續待在李家村麵對他們的會是什麼。
在被師爺救了後,他便磕頭,願做牛做馬,求他們收留他們母子二人。
師爺本不願收的,是師父見他們可憐,於心不忍,得知他父親是村醫後,便跪求師爺說要收他為徒。
師父自小便天資聰穎,對於醫理更是極具天賦。
師爺對於師父很是喜愛,見師父開了口,便允了。
那一年,師父十五,一襲白衣,身姿婀娜,如花嬌豔的臉龐直直的闖入他心裡,一住便是十幾年。
少年血氣方剛,他二十歲時,拿著師父的小衣自瀆被她發現,被趕出了比嶽峰,餘生不得再上山。
這一走,便是十五年。
他知道肖想師父大逆不道,有違天罡。
再無臉麵去見師父!
這十五年,他走了許多地方,救了許多人,隻為了贖心中罪孽。
後來,他意識到救人僅憑自己的一己之力是有限的,便開始研究製藥。
五年前,他遇上了太子,太子欣賞他的醫術,願意給他砸錢研究,便一直追隨著他。
雖然他人一直在外,卻也在關注比嶽峰的情況,他師父一直未曾婚配,亦無兒女。
他便想著,等他師父老了走不動後,他便回去儘孝,等師父死後,他便跟著師父一起死,埋在一處,也算了了他此生最大的心願。
可是……他沒想到師父竟是這樣的死法,比嶽峰被燒,死無全屍!
到底是誰?
是誰這麼殘忍?
李老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恨意,若是讓他逮到,定要將他毒死。
“太子,可知道是誰放火燒山?”
“正在查,李老放心,孤定會找到凶手,還你師父一個公道。”
李老點頭,知道蕭懨來看自己除了表達關心之外,最重要的便是林二小姐身上的毒,開口道
“殿下,如今我師父死了,林二小姐身上的奇毒無人能解,草民想去比嶽峰瞧瞧,看師父有沒有留下一些有用的線索,順便回去幫師父收殮入棺,臣三日內必定回京城。”
回京城是假的,李老打算回去給邊有容收殮後便隨她而去。
隻是如果他不這麼說的話,以如今林二小姐的身體,蕭懨必定不會放人。
蕭懨漆黑的眸子盯了李老許久,開口道
“孤準了,這一路上,孤會派侍衛保護你的安全。”
說完,蕭懨便離開了。
那些侍衛明麵上說是保護他,實則監視,防止他逃跑。
李老這些都知道,但是他沒說什麼。
隻要離了京城,他有的是辦法對付那些侍衛。
李老當天便收拾好,帶著四個侍衛出了城門。
那些侍衛都是見過世麵吃過苦的,但是也按耐不住像李老這樣瘋狂趕路的,連晚上也在趕路,活像八百裡加急。
跑死了一匹馬後,終於在第二天早上趕到了比嶽峰山下的縣城。
侍衛頭領體諒兄弟,跟李老商量先休息一個時辰後再趕路。
李老同意了。
好久沒有回來,李老一到縣城便覺眼熱。
還記得之前他還在山上時,偶爾會跟師父偷偷下山來縣城玩。
李老帶著他們到了以前常來的一家餛飩店,餛飩老板已經換了人,是一個年輕的小夥,但瞧著那人跟前老板相似的眉眼,李老便知道應該是前老板的兒子。
心裡悲痛,就算連夜趕路,李老的食欲也不是很好。
他隨便吃了幾口餛飩後便道
“許久沒來了,我去逛逛,你們在這裡慢慢吃,我去古榕樹那裡看看,你們在這裡都能看到的,或者不放心的話,可以派人跟我。”
聽到李老的話,侍衛的頭領看了看那棵掛滿紅繩的古榕許願樹,離他們倒是很近,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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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老哪裡的話,公子讓我們過來是保護李老的,李老想去便去。”
“哎,那便多謝了。”
那棵古榕樹上掛著他的少年心事,李老想去看看還在不在。
正當李老走到半道上時,一股熟悉的山茶花香傳來。
他愣了一下,這山茶花香跟師父的一模一樣。
李老抬眼看去,隻見一個穿著一身白裙戴著帷帽的女子從他身邊走過。
有些人,就算遮住麵容,隻看身段,依舊能一眼認出他是誰。
師父??
李老眼中彌漫著震驚和驚喜?
他的師父沒死?
正在這時,那女子的荷包掉在地上,李老反應迅速,知道那些侍衛都在那裡看著他,穩住情緒後,上前撿起荷包,追上那個女子
“姑娘,你的荷包。”
那女子接過,開口,聲音清冷
“徒兒,師父在老地方等你。”
果然是師父的聲音,李老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加快。
師父,果真沒死。
“是,師父。”
兩人做了簡單的交涉後,那女子便離開了。
四個侍衛看到這一幕,隻當是那女子在感謝李老,並未起疑。
那女子走後,李老找到古榕樹下,找到一塊陳舊的木牌子,上麵字跡已經被風雨歲月侵蝕掉一大半,隻能依稀辨出上麵的內容
“狗蛋大逆不道,竟敢肖想師父,不求師父回應,但求常伴師父左右。”
字跡很是稚嫩,稚嫩到能讓人透過那青澀的筆力一眼就能看透少年不能宣之於口的心事。
想起剛剛看到師父了,李老還有些慌。
三十五歲的男人此刻就像個毛頭小子似的,隻想將這塊木板藏起來。
他拿出手帕來,剛要將那塊木板包裹起來,翻開背麵一看,隻見背麵寫著一個字
“許。”
筆墨看上去雖然很新,但顯然已經有三四天的樣子了。
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