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生老病死
為了楊老頭的喪事,杜乘鋒在忘憂鄉又耽擱了幾天。
嚴格來說,這其實不算是杜乘鋒第一次體驗死亡,畢竟他自己手底下的人命就有不少——當然,這些都是敵人,所以嚴格來說不太能算,不過就算是親近的人,李木匠也一樣曾經被殺死過一次。
不過那一次,憑借著眾人的願力,和他心中那股不承認現實的執念,他終究還是做到了將李木匠複活。
可這一次的話……
他終究還是沒有用類似的辦法,把楊老頭複活過來。
他不是沒想過再來一次,但思前想後之下,卻總覺得沒大必要。李木匠那次死亡純屬意外,但楊老頭這卻能算是壽終正寢——所以杜乘鋒也就沒有再去做這件事了,而是正常的安排楊老頭入土為安。
一定要把這老頭從死亡中拉回來的話,或許事情還會變得更麻煩,畢竟李木匠現在的存在狀態,就已經很是離譜了。
李木匠眼下到底算是死了還是活著?杜乘鋒其實也不太清楚,或許李木匠確實是死了,眼下的李木匠隻是一個寄托著思念的木頭空殼,但李木匠或許也還活著,畢竟他感受到的那份心意也不是假的。
所以死亡到底是怎麼回事?活著又是怎麼回事?
若是以前的杜乘鋒,會理所當然的說,死了就是死了,活著就是沒死,畢竟在唯物的世界觀裡,死和活是很好區分的事情。
但是隨著杜乘鋒對這個世界愈發了解,愈發認識到這個世界中的唯心本質,死和活之間的界限,也就越來越模糊了。
“什麼是生,什麼是死?”
哪怕在操辦完楊老頭的喪事,回到釣魚老頭的洞府之後,杜乘鋒看著麵前的水池,仍舊百思不得其解。
如果說楊老頭的壽終正寢是死亡,那麼變成木頭人的李木匠會不會有壽終正寢的這一天?如果說在這見了鬼的唯心世界裡,也存在壽終正寢這種事情,那為什麼南陳太祖能活這麼久?
還有那些諸多妖怪們,還有天上這些所謂的“星君”們,他們是怎麼突破壽命的桎梏的?
又或者說,在這個見了鬼的唯心世界裡,壽命這種東西,真的能算是桎梏嗎?
“我對這個世界的了解,還是太少了!”
池塘邊上,杜乘鋒忍不住歎了口氣。
虧著他還以為,自己對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足夠的了解,可誰能想到,他知道的越多,就越是感覺自己知道的還是太少。
他好像,還是當初那個井底之蛙。
這樣的沉思持續了足足兩個月,在這個過程中,杜乘鋒不眠不休不吃不喝,甚至一度忘了時間的流逝——他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生死之上,他的腦海中翻湧的全都是他見過的那些死亡案例,可越是想要從這些死亡中探尋到本質,他就越是迷惘。
這份迷茫甚至不止是他自己,就連過來他這邊串門的郊狼,也是一臉迷惑。
“你不是說不喜歡這個環境嗎?”
被叫醒的杜乘鋒抬起頭來。
“怎麼又過來了,是有什麼事嗎?”
“事倒是小事,就是你這個情況……”
郊狼繞著杜乘鋒轉了一圈,表情也跟著嚴肅了起來。
“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心境不穩到這個地步?你不是早就下去了卻塵緣了嗎?怎麼你……這是一個人都沒帶上來?出什麼事了?”
“我這……哎。”
杜乘鋒歎了口氣,隨後便將自己的遭遇大概說了一遍。
“人沒帶上來,其實沒什麼事,人各有誌,大夥都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主要還是看到熟人死了,心有所感,所以才會,就,你懂我意思吧?”
“大概能懂。”
郊狼點了點頭。
“原來是生死關啊,我還以為是什麼呢,你居然連這一關都沒過,這簡直……不過也是,畢竟你的路子不算太正常。”
“生死關?”
杜乘鋒敏銳的捕捉到了這個特殊的詞彙。
“這是什麼?”
“這個……隻是靠說的話,比較麻煩。”
郊狼想了想,乾脆發出了邀請。
“要不伱來我的洞府吧,我演示一遍給你看看。”
“也行吧。”
杜乘鋒也覺得自己這樣悶頭想下去不是辦法,乾脆便跟著郊狼一路飛了回去。
隻不過這一次,郊狼卻沒有帶著他在那片叢林中過多停留,而是帶著他一路往前走,直到走出了這片叢林。
而在撥開麵前的草木之後,出現在杜乘鋒眼前的,是一座看起來頗為陌生的大城。
“這……”
搜尋了一下腦海中的記憶,杜乘鋒一時間卻想不起有什麼東西能對得上號。
但一旁的郊狼,卻給出了答案。
“這是大景的都城,也是我年輕時候生活過的城市……你看,那個就是我。”
“哪個?”
杜乘鋒定睛一看,果然在人群中看到一個四肢健碩,皮膚黝黑的身影。
隻不過和杜乘鋒預料的不同,這個身影並非是身穿將甲,而是套著一身老舊的布衣。
“這是我剛跟那老翁認識,但是還沒飛到天上的時候,當時的我其實也還在猶豫,要不要上天,畢竟天上雖好,但地上終究還是熟人多,就算能飛上來,心裡也終究會有不舍……但是也就是這個時候,發生了一件事情。”
說到這裡,不遠處那個年輕的壯漢,便一路走向了皇宮的方向。
“皇帝死了。”
“嗯……”
杜乘鋒看著遠處的畫麵,微微點頭。
他可是還記得,這郊狼說過的,這大景皇帝雖然三番兩次刺殺這個郊狼,但同樣也是這郊狼最為信任的摯友。
很顯然,即便那大景皇帝再怎麼下死手,這郊狼心中仍舊念著朋友的情分。
“倒不是什麼情分不情分的,主要是他又殺不了我。”
聽到了杜乘鋒的感歎之後,郊狼頗有些不好意思。
“要是他能打得過我,那我肯定也會火力全開,不過差距實在是太大,我都犯不上跟他置氣……算了,還是接著往下說。”
郊狼揮了揮爪子,他們眼前的畫麵就被迅速拉到了皇宮之中。
年輕的布衣將軍已然走到了華貴的棺槨前,一眾護殿軍士們當然會衝上來圍堵——但那年輕的將軍隻是隨手一掌,這些軍士們便儘皆飛了出去。
這是實力上的絕對差距,年輕的將軍是大景朝的最強者,他一個人就是一支軍隊,眼下沒有任何人能奈何得了他。
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情。
“所以你特意把我叫過來,就是為了讓我看這個嗎?”